絡腮胡子大叫道:“不好,風緊扯呼!”
文人道:“還用你說?”
他們用力勒住馬韁繩,想要調轉馬頭向後去。然而先前馬兒跑的快了,一時間停不下來。絡腮胡子的馬兒人立起來,隨即一個翻滾,摔在了地上,前腿折斷,眼見不活了。
那病夫馬本在最後,此時竟然已經停下轉身。他高聲呼叫道:“快上我的馬來!”
另外兩人相視一眼,運起輕功,飛身上了病夫的馬。
病夫摸著馬兒的耳朵,輕聲道:“活命還是死命,就看你的了!”
那馬兒長嘶一聲,忽然開始飛揚四蹄,跑了起來。這一跑之下,迅疾如風,背著三個大漢,也渾然不覺,就如背著三根羽毛無二。瞬間超過了本在他們身後逃跑的幾個嘍囉的馬兒。一馬當先,衝出了雪穀。
從天而下的雪花被狹窄的穀口擋住,隻是留下了幾條細細的雪線,看來像是一道冰雪的溪流。
三人從馬上翻身下來,臉上都是若有餘悸的樣子。絡腮胡子道:“這可是當真凶險了。沒想到這小皇帝還有幾分骨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文人道:“你看見沒有,最後那一道傳令煙花,好像便是武當派慣用的。”
病夫道:“你該當是看錯了。”
絡腮胡子道:“怎會看錯?我現在想一想,好像當真就是武當派的傳訊煙花。”
病夫道:“當真沒看錯?”
兩人道:“定然不會看錯。”
“不看錯,這就遭了。”
細劍自琴下而出,一劍刺中了絡腮胡子和文人的咽喉,立時斃命。
那病夫咳嗽了一聲,恭敬道:“尊主。”
曹雨田揚起細雪,將劍刃上的血跡擦拭了幹淨:“不必客氣,我是武當派的曹雨田,就隻是武當派的曹雨田。不會做旁的門派的尊主。你叫我尊主,倒像是我叛出師門的樣子。”
病夫道:“曹大哥。”
曹雨田道:“這就好了。”他瞧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首:“這屍首交給我,七日之後,他們的人頭就會掛在燕子樓城樓之上。”
病夫道:“我回去就對我們花樓主說,是朝廷設計害死了兩位兄弟,我乃是仗著快馬才逃出生天的。”
曹雨田道:“那就,七日之後再見了。”他把細雪劍收回琴中,左右手各自提起一句屍首,緩步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病夫歎道:“哎,兩位兄弟,時也命也,不必再說,若是百年之後,我們相聚地下,你們要千刀萬剮,都找我劉慶豐便是了。”
他翻身上了馬兒,摸著馬兒的耳朵道:“乖孩子,我們回燕子樓去。你快快跑著,非要露出幾分風塵滄桑的神色來不可。”
那馬兒歡叫了一聲,快步跑去了。劉慶豐望著昆侖千山萬峰,長長歎道:“禁武令,禁武令,天下英雄,誰能解之?前仆後繼,誰負吾軀?”
卻說明玉打開了煙花散彈,袁朗立即大驚失色:“你不要命了嗎?這是做什麼?”
明玉道:“我若是不要命了,也不是會為了你們。你大可以放心。”不待袁朗說話,就從馬上站了起來。
忽然樹枝後麵深處一個人頭,正是營花景,他大聲叫道:“明玉,向著這裏來!”
明玉盯住了那樹枝之間的缺口,拎起來袁朗的腰帶,雙腳在馬背上猛然一踏。馬兒嘶鳴一聲,倒在了地上,她帶著袁朗,像是一道劍光一樣撞在了花景的身上,三人一起滾進了洞裏麵。
花景剛要坐起身來,就被明玉扯了起來。明玉微微一笑:“你擔心我啊。”
花景看著她淺笑的樣子,臉頰立刻紅了:“你沒事便好。”
袁朗怒道:“臭丫頭!你不要命了,幹嘛還要帶上我!困在這山洞之中,和直接被大雪掩埋了有什麼區別!”
小皇帝從山洞之中探身出來,見了袁朗,臉上立刻生出安慰的神色:“袁愛卿!”
袁朗道:“皇上!你怎麼也到了這裏來啦!這,這可是死境。”
明玉道:“誰告訴你這裏是個山洞了?能耐不大,脾氣倒是不小。”她珍而重之地拉住了營花景的手:“我們進去看看。”
花景猛然間被拉住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扯了進去。他們走過山中一段黑漆漆的夾道,忽然到了一個巨大的山穀中。山穀高度約略十五米上下,一道道瀲灩的水光照了進來。
花景道:“好大的穀洞。”
明玉道:“這洞穴是溫泉水侵蝕而成的,天長日久,四壁潤滑如有玉色,實在是天然造化之功。”
花景接著水光四下看去,隻見牆壁上的黑色大石被磨成了黑玉一般,似乎有光影在其中,幾乎半透明。心中大是稱奇。他轉身四下看著,忽然間西麵的牆上似乎有大片的黑影。再仔細看去,忽然在牆上看出了一張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