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春苑離蘇家較遠，到了府邸外圍牆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微風拂來，帶著些涼意。
她走到自己的唯毓閣圍牆前，準備翻牆進去，正在這時，她發現有一個披頭散發的人抱著自己的腿靠在牆下小憩，臉上有些髒兮兮的，看不清麵孔，隻能依稀辨認出是一個少女。她的身前擺著一個破舊的瓷碗，雖然破得缺了幾個口子，卻十分幹淨。瓷碗裏麵放著一些銅板，能看得出來，她是一個乞丐。
蘇毓將一隻狐放在肩頭，空出雙手取下掛在腰際的錢袋，從裏麵拿出一個銀元，約莫有二兩的樣子，蹲下放進了瓷碗中。她沒急著站起身，平視那個少女。少女聽見聲響，慢慢睜開眼，看見蘇毓蹲著笑嘻嘻地看著她，似乎有些詫異，她又看了看瓷碗中的銀元，沒什麼表情。
蘇毓暗暗觀察著少女的表情，臉上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模樣，“你為什麼要當乞丐啊？”
少女淡淡道，“不是乞丐。”她的聲音偏低沉沙啞，有點中性的感覺，但很幹淨，不因為蘇毓華貴的穿著而帶任何討好或是諂媚。蘇毓正要問為什麼不是，卻看她伸手拿起碗旁一片不起眼的葉子，放在了唇邊。
一陣悠揚的旋律緩緩流過，如朗照鬆間的明月，清幽明淨，又如叮咚的泉水在山間流淌，淌過牆邊，淌過房梁，淌過心尖尖。難以想象一片葉子竟能吹出這樣的曲調。
蘇毓的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她凝視少女，道，“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旋律驟然停止，少女抬眼看了蘇毓幾眼，又垂下了眼簾，“不願意。”
“理由？”
“一個銀元太少。”
蘇毓一怔，隨即眼睛裏帶了幾絲笑意。“跟我回家，不必討好別人，不必做任何苦力，不必伺候任何人，吃喝不愁，有穿有住，每個月有月俸，願意嗎？”
少女手一撐地，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拿起那瓷碗，口中淡淡道，“走吧。”
蘇毓的嘴角抽了抽，她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的，不過這樣也更好。隻是，“你走錯方向了。”
少女啥也沒說，麵無表情地調了個頭繼續走。
“你又走錯方向了。”
那少女終於破功，扭頭怒吼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難不成你往天上走啊？”
蘇毓向她眨了眨眼，幾下翻上牆頭，蹲在那，“好像還真是往上。”
少女翻了個白眼，用輕功“唰唰唰”就飛過了牆，蘇毓見狀，也從牆頭跳了下去。牆那邊正好是唯毓閣，蘇毓便領著少女進去了。少女左看右看，很是好奇，“你的房間怎麼跟個娘們似的。”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在裏麵打掃衛生的碧萄聽到聲響望過來，一見是蘇毓，立馬就驚喜地跑過來，“對了小姐，你旁邊這個奇怪的人是誰啊。”
“小姐？你是女的？”那少女詫異地看向蘇毓，很是驚訝。
“是啊，沒看出來？”
“還真沒看出來。”
蘇毓笑笑，隨手將一隻狐放在床上，轉頭問少女，“你想洗個澡嗎。”
少女頓了頓，“你提供換洗的衣物？”
“嗯。”
“那幹嘛不洗。”
碧萄聞言，十分自覺地走上前伺候她脫衣，木質的浴盆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滿了熱騰騰的水，還撒滿了花瓣。少女躲開碧萄的手，自顧自走進屏風裏，將屏風拉上，“我自己來，你把衣服掛屏風上就好。”
蘇毓抬了抬眼，又垂下了，她大概是不習慣別人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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