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雪越大越厚,一眾人被風雪迷花了眼,個個被凍的渾身麻木,到了最後,終於有人受不住痛哭,“我受不了了,什麼時候才能到南清國,這雪下的這麼大,是不是皇帝做了什麼對不起天的事,這樣懲罰我們?”
大伯扶起自己的妻子,抖著聲道,“再忍忍罷,很快就到了。”
這句話已經說了很多遍,連他自己都快不信了。
因為冷,覺得這跋涉的時間被放大了無數倍,讓人難以忍受。
伯母痛哭,“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哦,這天也這麼懲罰我們呐。”她哀嚎著,痛苦地直捶打雪麵,“我們都做錯了什麼呀,我給玉兒造的婚房都好了,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大伯眼中含淚,不禁也望天,心裏暗道,蒼天不公呐。
雪詩唯緊貼著娘親,強忍著心裏的難受。
爹爹眼中暗紅,啞聲道,“快些罷,我估摸著當真是快到了,忍一忍,總有一天能回到家裏去的。”
眾人唯有強打起精神,又吃了些東西,恢複了些體力,又開始了痛苦而冰冷的跋涉。
寒冷折磨著每一個人,他們懷裏都攥著一些辣椒和薑,以期不時解一下身體的寒氣。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雪詩唯被這冰寒折磨的信念也快要崩塌的時候,傳來了伯母欣喜若狂地驚呼,“天啊,到了,竟然真的到了……”
前方,模糊的風雪裏,勾勒出一片生氣勃勃的世界。綠的葉,穿著單薄衣衫,臉上掛著幸福笑意的人們在走來走去。
沒有人發現在那高高雲的頂端,有人踏著雲端譏諷而笑。
眾人狂喜,忘了一切,瘋狂地向前奔去。
雪詩唯也是欣喜若狂,不由去抓弟弟的手,“禮成,快看,到了。”
但,觸摸到的隻有冰塊一般的手。
她愣了一下,轉頭一瞧,剛剛還勉強能和她說話的娘親和弟弟,已經結成了冰塊,一動不動,臉上還保持著狂喜而向往希望的表情。
她淒喊一聲,“娘,禮成……”
再細一聽,一眾親人的聲音也消失了,她惶然望去,不遠的地方,冰塊正以不急不緩的速度凝結而來。安靜的,像死神的爪牙。
而她的親人們,已經被瞬間凍結在裏頭。
她驚懼痛苦地大嚎一聲,尖刺地哭叫,“娘,娘,爹爹……禮成……”她痛到手都發麻,哭著,“你們等等,我馬上救你們,我馬上……”
眼淚不斷地落下來,似乎被凍結成冰了,沒有絲毫的感覺,她掰著冰塊,試圖將自己娘親救出來。
然,那冰塊越積越厚,險些就將她凍結進去。
她駭然而望,連退幾步,不知何時,她已經被包圍在冰裏頭,而那冰塊正向她逼來。
她又冷又餓又困又絕望,無處可逃,無路可逃,她抓起手中的小刀,瘋狂地敲砸著冰牆,“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嗚嗚……”
那冰塊漸漸地凍住了她的手,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脖子,她的臉……
恍惚之間,似乎聽到誰悲痛疾呼的聲音,“朕已知錯,莫要亡我東淩啊……”
救救我……她無聲地在心裏呼喚……漸漸地……
再也……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