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不明病因(1)(1 / 3)

楔子

時至盛夏,下午兩點半是暑氣最重的時候,熾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水泥地麵上熱可灼人,街道兩旁的樹木頂著綠色蔥鬱的蓋帽,但也顯得頹靡不振,似乎羨慕躲進空調房間拚命吹冷氣的人類的同時,又在用沉默抗訴上天造物的不公。街道上冷冷清清,但是臨街各門店內卻是熱熱鬧鬧的,或清爽或厚重的音樂此起彼伏、互相應和,將城市的繁華唱成了一片喧嘩,本來最熱鬧的麻將館倒成了一片清淨之地。

財發麻將館內已經早從中午十二點半就已經擺上了三桌,稀裏嘩啦的麻將聲伴著嬉笑怒罵之聲,個人麵前的鈔票時厚時薄,上演著一場場似乎最為公平財富分配戰,各憑技術說話,不論輸贏,皆不賴賬,實在是難得的誠信之地。東北叫上的福叔果然人如其名,麵前的鈔票大大小小堆得高高的,不時地又將大額鈔票塞進錢包,看來他是今天財發麻將館的第一贏家,他紅光滿麵,意籌誌滿,正得意洋洋地看著手中一把好牌,麵露微笑,胸有成竹,伸手正要打出第一張牌,突然,微笑在他那略顯富態的臉上僵硬了,頭重重地載在了麻將桌上,將一把好牌砸得滿地都是。

這一突然事件立即將麻將館攪成了一鍋粥,老板又是叫救護車,又是請人通知福叔的家人,手忙腳亂地掐著福叔的人中,但帶著僵硬笑容的福叔並不見起色,周圍的牌友一個個驚恐不安,將福叔圍了一層又一層,沒有一個人說話。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快速地離開了麻將館,臉上帶著詭異而滿足的笑容。

入秋較深,寒氣已經入侵到城市的每個角落。金峰還在夢鄉就能聽到狂風卷著落葉敲擊窗玻璃的聲音。秋雨無法侵入房間,但寒氣卻是無孔不入的。金峰不覺得裹緊了毯子,但這一陣寒氣似乎已經讓本睡眠很淺的金峰從夢的湖泊中浮出了水麵。金峰抹了抹眼睛,開了床燈,鬧鍾顯示的時間是五點四十四分。這時金峰才發現,其實真正吵醒自己的不是秋風敲打玻璃的聲音,也不是侵入房間的寒氣,而是客廳裏那台老爺跑步機吱呀吱呀的響聲。

金峰的父親金山喜歡鍛煉身體,每天早晨五點半起床就會出門繞城跑上一圈,如果碰上下雨下雪,不能出門,就隻能就著跑步機瞎折騰。那跑步機是一個老戰友送的,本來也是個二手貨,用了這麼多年,接近一個廢品了,噪聲驚人。金峰沒得辦法,隻能忍受著跑步機那刺耳的吱呀聲睜著眼睛等天亮。這個時候你是不能和老爺子評理的,不然隻會遭來一頓臭罵,什麼 “男兒就應該聞雞起舞,哪能在床上開創事業啊” !什麼“早在你爺爺這輩,五點半就已經背了一擔柴回家啦” 。似乎老爺子的世界都是停留在過去。不過這樣也好,到了老爺子這個年紀,是應該要學會養身了。老爺子雖然五十有五,但是看上去就是四十來歲的人,這個自然得益於每天的鍛煉。老爺子金山是從部隊走出來的人,身體自然不會差的。為了老爺子的身體,金峰隻能忍受一點痛苦了,但其實安靜地躺在床上聽父親在跑步機上的喘氣聲在金峰看來是一種享受。大學畢業時金峰的同學們一個個張開稚嫩的翅膀飛向了大城市,但是金峰卻選擇了留在小縣城,因為,他不想離家太遠。他有強烈的戀家情結,或許就得自於對父親的依戀。他的父親金山隻有一米七的個,但是時刻挺得像棵青鬆;天庭並不飽滿,但是總讓人覺得精神十足;眼睛並不大,但是目光犀利;說話並不快,但是字字鏗鏘。父親是典型的強人,如若不是時代誤人,父親肯定大有作為。離開了父親的金峰總有一種危機感,所以他寧願屈服在父親的威武之下,享受生活的安定。

好不容易盼到六點半,老爺子金山已經出門買菜去了,金峰的媽媽也起了床,此刻正在廚房裏忙著早餐。母親自然知道疼愛孩子的,知道孩子每天上班忙,每天早上又起得早,金母每天都會在六點半以前起床,為金峰準備好早餐。

今天的早餐仍然是雞蛋麵,吃了幾十年,但金峰仍然吃不厭。畢竟是學文的人,除了物質之外,精神的東西對他的影響很大。之所以吃了幾十年的雞蛋麵仍然覺得可口香甜,自然是因為品嚐到雞蛋麵裏頭深沉的母愛。金峰對於母親的感覺是特別的,這麼多年以來,金峰從未見母親發過一次脾氣,總是溫聲細語,讓人時刻沐浴在春風之中。家是最溫馨的港灣,有家在心裏,金峰永遠是快樂的。

金峰是一位高中語文老師,是一個在民辦學校裏情願被剝削的打工者,世界的喧囂大多與他無關,他習慣被關在象牙塔裏欣賞自己的理想世界。“金老師早!”走進學校,一聲聲親切的呼喚聲讓金峰覺得自己精力充沛,他感覺學生就是他的一切,自然,除了他的父母。這個時候的他還沒有另一半,所以工作就是他的愛情。

“笑得那麼甜,什麼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開心開心啊。”辦公室裏的幾個老師早早就已經進入工作狀態了,開心果劉麗一見金峰春風得意的笑臉,立馬調侃起來。

“小麗老師,你用詞不當,他那叫笑得賤,像我這樣身經百戰的男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他昨天晚上絕對和哪個美眉約會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康大有開起玩笑來,早就把自己為人師表的形象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