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人的性命轉嫁給另一個人,話說得輕鬆,但是不管是誰,都不會願意將性命轉嫁給另一個人身上的。不過方鴻英卻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隻要能讓尚教授多活十年,方鴻英願意自己減壽十年。
“真的可以嗎?您找到具體的做法了嗎?隻要可以,我願意將十年壽命減給尚教授。”
“現在似乎還不行。我已經用銅板將卦陣擺好了,按照《周禮》中記載所說的:‘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我花了很大力氣才找到這些顏色的玉石,但是似乎都見效果。我還得再研究研究。”洪大同的語氣不再像剛才那樣欲語還休了,似乎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並以讚賞的眼光望著方鴻英。
方鴻英終於明白洪大同的意思,其實洪大同並沒有完全找到救治尚教授的法門,他隻是想知道方鴻英在這件事上的態度。方鴻英不由地心裏想:洪大同心裏多慮了,隻要能救尚教授,就算犧牲自己一條命,他也是願意的。但是他並不相信玄學。
過了兩天,方鴻英去看尚教授。這兩天他一直呆在圖書館和實驗室,他要通過醫學手段將尚教授的病治好。但是,他的收獲幾乎是零。
麵對尚教授,他滿心愧疚,卻又得強裝笑臉,不停地訴說著這段時間自己在醫學上的收獲。尚教授聽著方鴻英的訴說,眼神多了許多安慰。但是突然又憂鬱了起來。
尚教授吃力地說:“小方啊,你這麼努力,我很高興啊。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我也是學醫的啊。”咳了兩聲,又繼續說:“你父親去得早,我就是你父親啊。我已經立了遺囑,我去之後,將所有醫學上的書籍和筆記都留給你,還有我那套房子,如果學校不收走它,它也留給你。”尚教授一時說的話太多,又急促地咳嗽了起來。
“尚叔叔,您別說了,您對我的情我這輩子都報答不了。我隻求您能再堅持一下,我一定會找到救治你的方法。”
“傻孩子,我這並不是單純的一兩種病,而是身體機能到了極限了。我對於死並不怕,隻是我還有事情放不下啊。”
“您說。”
尚教授頓了頓,說:“第一件就是你和馮媛的事。小媛是個好女孩,我家小文沒福氣啊,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
“您放心,我對馮媛是真心的,我一定不會辜負她的。”
“話是這麼說啊。但我還是不放心。你知道,我一直都希望能喝上你的喜酒。”
方鴻英突然明白尚教授的意思了。
“這樣吧,尚叔叔,我現在已經畢業了,也到了結婚的年齡,我們下個星期結婚,讓您做我們的證婚人,好嗎?”
尚教授兩眼濕潤:“如果這樣,我就放心了。”但隨即,尚教授的臉色又沉了下來:“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您說。”
“洪所長最近的表現讓我很擔心啊。”尚教授頓了頓說,“他前兩天告訴我,他找到方法來救我了,就是你父親留下的筆記。說是可以用別人的壽命來給我增加壽命。小方啊,你父親是個很厲害的人,為什麼他不會用這個方法來給自己增加壽命呢。有時候通往地獄的路是通過善心鋪設的啊。洪所長自從對《易經》著迷之後,就不斷遭受著災難,先是老伴突然病死,接著是女兒小芳突然遭受不測,然後就是兒媳婦難產而死,自己的兒子受不了刺激自殺而亡,現在到頭來,他卻孤苦零丁一個人。但是他很堅強,不管遭受了多大的災難,他總挺過去了。或許易學還是讓他明白了自然之道啊。現在為了我,他卻變得不太正常了。攫取他人的性命來為自己續命,這是不道德,不合天道的啊。或許他是一片好意,但這樣就是魔道啊。我怕他越陷越深啊。”尚教授一臉的憂慮。
方鴻英當然明白尚教授的態度,尚教授一輩子懸壺濟世,當然不會到了臨終還走這些歪門邪道。方鴻英心裏又暗暗地責怪洪大同了,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不應該告訴尚教授這件事啊。
方鴻英雖然心裏支持洪大同的做法,但內心不知道,隱隱地覺得總有些不對勁。他說不上來。但他決定,晚上找洪大同好好談談,看他是否找到了具體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