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英畢業之後,又回到了承載著他們一家屈辱曆程的鴿子樓。尚教授本來是希望他能和自己住在一起,但方鴻英堅持要回到鴿子樓。他覺得那裏有他父親的英靈,他沒能在父親生前好好盡兒子的責任,這樣至少讓他內心有點安慰。方鴻英和馮媛花了整整一個星期才將垃圾清理幹淨,把僅有的幾件舊家具也擦得油光油光的,在尚教授的資助下,方鴻英又添置了幾件新家具。這樣,方鴻英又有了一個切切實實的家。
方鴻英回到家的時候,馮媛提著一籃子吃的東西,正站在門口。
方鴻英接過籃子,心疼地說:“等很久了吧。”
馮媛甜甜地一笑:“我倒是沒關係。這是我今天下午做的點心,怕是已經涼了。”
“是麼?我的心裏滾燙滾燙的,讓我給它暖一暖。”說完便用手抓了一大塊糍粑往嘴裏塞,然後誇張地砸了砸嘴巴,餘味無窮地說:“嗯…,真甜。”
馮媛被方鴻英可愛的吃相逗得咯咯直笑,方鴻英心裏美滋滋地,拉著馮媛進了屋。
在方鴻英和馮媛精心經營下,方鴻英的小家溫馨舒雅。小客廳正中一張小圓桌,桌上蓋著一塊玫瑰色的桌布。桌上一盞精致的台燈,馮媛用小竹片親手做了一個雅致的燈罩。兩把小藤椅,分布在圓桌兩側,另兩側是兩條小方凳。靠西的牆邊安放著一張嶄新的書櫃,是尚教授特意請學校的木工師傅為方鴻英製作的,裏麵整齊地擺滿了各類書籍。窗台上兩盆小小的劍蘭是馮媛從花市精心選購的,天藍色的窗簾是馮媛的母親親手縫製的。馮媛的父母在馮媛那次決絕地任性之後,才真正認識了自己的女兒。對於女兒的決定,做父母的隻能服軟認同,何況在他們見了方鴻英,意識到方鴻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之後,對馮媛的決定更是同意了。
方鴻英把馮媛拉到小藤椅上坐下,深情款款地望著馮媛,馮媛在那熾熱眼神的攻擊下,臉羞得通紅,忙把眼簾拉下,羞答答地看著水泥地板。
方鴻英說話了:“媛媛,雖然我們在一起沒多久,但是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你溫柔,但不柔弱,你細心而又大方。”
馮媛聽得心裏美滋滋的,但又有點懷揣不安,為什麼他會說這些肉麻的話呢?是要做什麼決定了嗎?是要向我求婚嗎?
方鴻英繼續說:“我知道自己不如文哥。他的才氣、胸懷和熱心腸都是我比不了的。你和文哥是天底下最合適的一對。”
馮媛心裏突然變得冰涼。為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說到尚文呢?這是我們心裏共同的痛啊。難道?馮媛內心並沒有“難道”具體的內容,她實在猜不透此刻方鴻英到底要說什麼?
方鴻英繼續說:“那個時候,你和文哥的幸福我是看在眼裏,喜在心裏。但是蒼天無眼,文哥就那麼突然走了。”
馮媛突然站了起來,兩眼含淚,大聲地朝方鴻英吼道:“他是我們心中永遠的痛。為什麼你要提到他?”
方鴻英突然被馮媛的吼聲震住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馮媛兩眼直直地盯著方鴻英,半晌,然後失望地扭頭就往往門外走去。
方鴻英這時才回過頭來,急忙快步拉住馮媛的手,然後猛地把馮媛拽入自己的懷裏,緊緊抱住。馮媛也緊緊抱住方鴻英,放聲大哭。方鴻英悲從中來,也唏唏噓噓地低聲哭了起來。
良久。
方鴻英停住了哭聲,輕聲地在馮媛的耳邊說道:“對不起,媛媛。我不該說這些。但是文哥是我們最愛的人,他永遠都活在我們心裏對不對。我其實是想告訴你,雖然我沒有文哥那麼優秀,但是我確實是全心全意愛著你的人,我想你做我的新娘,我想照顧你一輩子。”
聽到方鴻英內心的表白,馮媛亦悲亦喜,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方鴻英溫柔地摟著馮媛的肩膀,繼續說道:“我們要好好地活著,把文哥沒來得及體驗的幸福好好地體驗。我們要生一個可愛的孩子,給他取名就叫方文。媛媛,雖然文哥是我們心裏的痛,但我們的眼淚並不能安慰文哥,隻有我們開心地笑,文哥在天堂才能過得快樂。你說對不對?”
馮媛的哭聲慢慢稀疏了,漸漸變成了抽噎。
方鴻英用右手輕輕拈起馮媛地下巴,深情地望著馮媛淚水汪汪的眼眸,輕輕地問道:“嫁給我,好嗎?”
馮媛“恩”了一聲,又努力地點了點頭,然後雙手緊緊地抱住方鴻英,將頭埋在方鴻英的懷裏又哭了起來。這一次,是歡喜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