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掛在天邊的月光泛著清冷的柔色,一座衝進雲霄的巍峨高山下,坐落著一個鮮有人知的小族,在村子的入口處,高高的懸掛著一塊篆刻著“冷族”二字的牌匾,村裏的人都是冷姓人,一百多年前從京城舉族逃命搬遷而來,皆是一個祖宗,卻是窮富參差不齊,許是這個族的天性生來涼薄,即便是親人間也不見有多熱絡,且天一落黑,立刻緊緊的關好自家的門窗,足不出戶,夜晚的村子,如同從未有人居住過一般,冷寂裏透著一股沉沉的詭色。
這一夜正是十五月圓之夜,一戶人家年輕婦人緊緊抱著懷裏瑟瑟發抖的小姑娘,手裏握著一串佛珠,嘴裏極小聲音的碎碎念著,屋內一片黑暗,卻映著月光可以看見小姑娘的頭發正逐漸的從黑變成了紫色,半睜半閉的眼睛泛著淡紫色的光芒,從唇裏拱出兩顆尖利的長牙,稚嫩的小臉上滿是痛苦之色,瘦小的身子輕微的痙攣著,年輕婦人默默的流著眼淚,咬著唇不敢發出更大的聲音來,生怕招來人。
屋子周圍漆黑一片,卻有熒熒鬼火一般的亮光忽暗忽明閃現在窗前,似要衝破紙糊的窗子,卻是因為年輕婦人手裏佛珠的原因不敢太靠近,年輕婦人不敢多看,她隻盼著能快些挨到天亮,偶爾幾聲詭異笑聲在窗外傳進來,嚇得年輕婦人額頭上冒出冷汗。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公雞開始響亮的打了幾聲鳴,遠處天邊泛著微微的紅光,年輕婦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安穩下來,眼看懷裏的孩子恢複正常,才微微鬆口氣。
冷千月從疼痛中醒過來,小小的身子沒有一處不疼,她眨巴眨巴眼睛,麵泛菜色,虛弱的衝著母親笑了笑,聲音弱弱:“娘,不哭,月兒這不是好好的嗎?”
“嗯,娘知道,娘就是怕…。”年輕婦人不往下說,抱著冷千月的雙手又緊了緊,眼睛沒有焦點的望著窗外,她心裏是真怕失去女兒,冷千月出生的那一日,天生異變,整個天空被紅色蓋住一般,她不敢叫人來幫著生產,一個人一直挨到了半夜,直到冷千月出生那一刻,天邊的明月瞬間從淡黃色,轉變成鮮紅欲滴的血色之月,她不敢告訴別人孩子已經生了,生怕會被其他人認為冷千月是妖魔轉世,每到月圓夜,女兒就會變成如同妖怪一般,小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強烈,可隨著長大,卻一年比一年可怕,她本是未婚生子,莫名其妙的有了身孕,被村裏人視作不知廉恥的女人,村裏的人更是厭棄她母女倆,要不是她苦苦哀求族長,此時哪還有她們娘倆的活路,若是被村裏人發現女兒不同於正常人,按照族規,定是會被視作妖魔,被執行火刑,每每思及至此,她都不由得心慌惶恐。
“娘,你累了吧,月兒去燒火做飯。”冷千月從母親懷裏掙脫出來,伸伸胳膊,勉強的衝著母親嘿嘿一笑,麻利的蹦下炕,趿拉著一雙草鞋,就往外麵走去抱柴火。
冷母從回憶裏醒過神來,胸口陣陣的疼痛,喉間一口與腥甜,勉強笑了笑,望著冷千月小小的背影,不免心酸,冷千月今年十歲,卻發育的極不好,還不如八歲孩子的身高,瘦瘦弱弱的,但卻總是一臉的微笑,見著長輩也很有禮貌,即便她清楚族人待她和母親並不好,也從不曾記恨半分,還時常去大水井打水時,幫著隔壁奶奶帶水回來,別人不知道,隔壁奶奶倒是很念恩,十分喜愛冷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