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沙城外古道之上,一輛木板驢車載著三人緩緩而行,那為首趕車的是瘋道,一隻手執鞭驅驢,另一隻手卻拿著酒葫蘆往口中灌著酒,口中含糊不清地哼著小曲,任那驢味惡臭招得蚊蠅亂舞也隻是不為所動,也是情趣盎然。
車後一摞草垛上,坐著的則是葉君楓和趙樂,隻是這趙姑娘再也不見平日的刁蠻任性,隻是雙手繞膝靜靜地坐著一語不發,眼中盡透傷感,而葉君楓看著這副模樣的趙樂,心中滿是愧疚之情,幾欲開口安慰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此時他真的很希望趙樂能夠開口大罵自己一番,哪怕提劍砍自己幾下也認了。
悶聲無趣良久實在難受,便對著那趕車瘋道再喊一聲:“老狐狸,這還有多久才能趕至沙城,你不會醉的不認識路了吧”。
“快了快了,你小子嚷嚷什麼,還有說了多少遍要叫道長,怎的這般不懂規矩”。
聽這老狐狸儼然將自己當作了得道高人,葉君楓也隻得撇了撇嘴,雖說這老狐狸救了自己一命,可也把自己喝得囊中羞澀。
沙城,洛國邊陲小城,地處榕國與大漠交界處,算在三叉口位置,此番老狐狸帶著葉君楓二人趕往那十年一度的散仙集會,這沙城乃是必經之地。
行了整整半日,在老狐狸醉的快要躺下時終於見到了沙城一角,隱約可見青石城牆經風吹日曬早已斑駁不堪,城外數裏皆是斷垣碎石,半人方見得一行腳商。
這老狐狸鼻子當真比狗還靈敏,嗅到那城外驛站處飄出陣陣酒香便頓時走不動道了,湊巧葉君楓也是有些饑轆,便同意了老狐狸的提議下車點了些飯食充饑。
老狐狸自是一馬當先叫了酒灌著,葉君楓好容易勸著趙樂下了車吃點東西,點了肉餅雜酒粗糧米飯,老狐也不再挑剔地將就下著酒肉,正當吃的盡興,卻見自東而來的小道上一輛馬車像這邊疾駛,身後一眾馬隊約莫二十餘人正緊追不舍,小道之上塵土飛揚。
趕至這城外開闊處,那馬車最終還是難逃被困厄運,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駕車的是位老者,見已無處可逃當即跳下馬車,從那車轅上抽出一杆通體烏黑的長槍。
再看那隊追擊之人,跨下紅鬃烈馬,身覆赤殷甲胄,手提短柄單刀,刀身湛湛藍光當是殺人刀,身形靜動一轍應是索命人。
“聽說這榕國政變,大皇子弑君殺弟,也不知這車中坐著是哪位大員”。
“可不是嘛,聽說這大皇子生性奸詐性情殘暴,日後榕國百姓怕是遭殃了”。
聽著幾個行腳商七嘴八舌的如此議論,正把海碗扣在臉上喝著酒的老狐狸也暫停了酒癮向外看去。
抹一抹嘴角酒漬,手指敲桌道:“嘖嘖嘖,榕國禁軍赤羽衛,清一色的都是罡武境高階,那老頭居然是個真武境中階,可惜受了重傷怕已不是這麼多人對手,看來車中正主身份非凡呐”。
葉君楓也並不作答,隻想看番好戲。為何?若問一句當世哪方最恨榕國,必然是那文弱洛人,因為洛國所附著的正是榕國,那種種不平等的簽約為洛國加了一層厚厚的霜,壓得透不過氣。
這邊正議論紛紛,卻見赤羽衛為首的那位下馬朝那老者作揖朗聲道:“恩師,當今榕國已換了天,識時務者為俊傑,還請交出這車中之人,莫讓我們為難”。
老者聞聽此言,不屑啐道:“爾等亂臣賊子,助那奸賊弑君殺兄,亂我榕國朝綱,速速納命來”,說著便提槍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