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穆美眸垂簾,流轉的目光沒有焦點。他似是沉思,又似是呆滯。半晌,他抬起頭來,盯著秦以諾,緩緩道:“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秦以諾嘴角一勾,邪魅一笑,好詩。
他的文采,不賴。詩詞歌賦,頗有見解。
語畢,秦以諾的纖纖玉手鼓起掌來。司穆驚喜的雙眸觸及到秦以諾時,從她澄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臉色緋紅而喜悅的自己,不由得深陷其中。
這是第一個,和他在一起別無男女之情,隻有單純的詩詞歌賦的女子。她欣賞他的文采,他亦是如此。別無其他,單純的欣賞。這種純粹的感情,讓他覺得很新奇,同時,也十分珍貴。
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融洽,不單單是性格的契合,有種靈魂都契合了的感覺。仿佛,就是命運一般,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是奇妙。
秦以諾很是鍾意眼前的妖嬈美男,他才華橫溢、不卑不亢,語氣與性情也是與自己契合,頗有些藍顏知己的感覺。且瞧他清高孤傲的樣子,想必也是電視劇中賣藝不賣身之類的頭牌。
她喜歡他,無關男女之情。跟他相處,可比跟清塵閣裏的楚天磊相處好多了。
對了,楚天磊!天色也不早了,該回府了。
想到這兒,她抬頭望了望天空。夕陽似火,晚霞妖嬈燦爛、絢麗多彩。的確,天色已不早,不知不覺中,竟已呆了幾個時辰。興許是聊得入迷,這才忘了時間。
司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眸中有著絲絲暖意。天空,真美。隨即,他有些躊躇不安,她是不是要走了?他搖了搖頭,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她帶給了自己愉悅,已是難求。此後,她想必也會顧及皇女的身份,不會再來這錦芳樓。他們,怕是不會再見。
“天色已不早,我便回府了。”仿佛驗證了司穆的想法似的,秦以諾起身,淡然地說道。司穆有刹那間的失神,隨即點了點頭,走在她前方,送她出去。
忽地,秦以諾頓了頓。這兒是錦芳樓,即所謂的青樓,是要收費的吧?她好像沒有帶任何銀兩,這該如何?
她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摸了摸衣袖。還好,她摸到了一個錢袋。她打開錢袋,裏麵有些碎銀,她還在袖子裏找到了一些銀票,約莫一千兩。不得不說,這皇女果真有錢。一千兩銀票什麼概念,大概四十萬人民幣,她儼然就是一個土豪了。
“姑娘,請付一百兩銀子。”方才領秦以諾進司穆房間的男子笑道。臉上的笑容依舊親切溫暖,待人誠懇有禮。
秦以諾覺得不算太貴,折合人民幣四萬元,她拿出一百兩銀票,遞給男子。然後忽地看見司穆臉上失落的表情,不禁有些心軟。但她深知,她不能把他納入府裏。她的皇女身份,不允許。可是,贖身什麼的又太遙遠。秦以諾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她認為自己什麼時候死了都不稀奇。殺手,不是個偉大的職業。
她斂去眼眸中的動容,毅然地轉身離去。烏黑柔順的秀發揚起,溢出淡淡的海棠花香,惹人喜愛。瘦弱的身軀竟是比男子還要纖瘦,有些弱不禁風。她會再來的,他,適合當個藍顏知己。
司穆望向那一抹離去的背影,恍然若失。他似是有些惆悵,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紅顏知己,卻如此分開。希望,能再見。
秦以諾走出錦芳樓時,已是酉時。街道已然有點點光亮,預示著夜市的開始。可惜,秦以諾並不能再繼續觀賞了。她打道回府,匆匆離開了木梅街。待回到府中時,已然是戌時。
她想起清塵閣內的楚天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前往看看。她來到清塵閣,發現楚天磊並不在臥房。她有些愣怔,楚天磊呢?
“主子,楚正君在小膳房。”方才那位沉穩的奴婢提示道,語氣中滿是鎮定與從容。
秦以諾蹙眉,他此刻在小膳房作甚?她擺了擺衣袖,轉而走向小膳房。
秦以諾一踏入小膳房,便瞧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楚天磊此刻趴在一張桌子上酣睡。而桌子上的,則是一盤燒焦的菜肴。秦以諾見此,有些愣怔。他這是,為她做晚膳嗎?隨即,有些疑惑。
他不是應該怨恨她的嗎?何以要待她如此好?
寒風拂過楚天磊單薄的身子,他有些瑟瑟發抖。睫毛微微顫抖,似是睡得極不安穩。
秦以諾動容了,她解下大髦,披在楚天磊的身上。楚天磊似是被驚醒,睜開了雙眸,茫然地看向秦以諾。秦以諾身子一僵,有些發愣。楚天磊看清了來人,他猛然一驚,是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