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我的好徒兒,便當有此心念才好。”
仿佛被她滿臉明媚如朝陽的笑容感染,忘川總是冷淡涼薄的表情中,竟依稀多出絲縷溫潤來。
雪白袍袖輕動間,他極其坦蕩自然地為小徒兒拂去一片發頂花瓣,不想卻悄然紅了雲歸的臉頰,紅了周遭眾女弟子的眼眸。
那其中,尤以水係宗師忘癡及淨塵眼中的妒色最重,隻是她們之間尚相隔著雲、悟兩輩弟子,竟均未注意到彼此的視線都凝在遠處那對目無他物的師徒身上。
“臨水峰縛仙宗主忘川,攜新徒雲歸進殿!”
終於等到被宣入殿,雲歸先前見到眾同門的新鮮與欣喜早已被消耗殆盡,倒是要見到靈修山首座的緊張更重了些。
無垢殿上本有三尊聖位,而如今高坐澄明剔透的正殿之上的,卻隻有創教祖師靈天行座下的二徒、三徒在場。
現任掌教聖祖師尊修遠高坐正中,左手邊是其師弟聖賢師尊修遲,右手邊的法座則空置著。
“靈修山第三代弟子忘川,攜關門弟子四徒雲歸,拜見掌教師伯,拜見師父。”
見忘川停步在殿中央依例叩拜尊上,雲歸也不敢再偷看那空置的尊位,有樣學樣地向高高在上的兩位均已位列仙班的師尊行禮。
“關門弟子?忘川啊,你才收得四名弟子,而首徒雲心又……”
外表看上去五十來歲的聖賢師尊,講到這裏不禁微頓,顯然對於提起雲心頗為後悔。
雖然元初祖師也隻收到他這第三徒而已,但靈修山自修字輩起便開始廣招門徒,其他各宗皆已漸漸開枝散葉日漸茁壯,唯他這關門弟子所主的縛仙宗最為凋零。
“弟子明白師父的苦心,隻是我縛仙宗不同於其他幾宗,而弟子自知不擅教徒,亦不想再誤人子弟。”
這席話聽上去好像僅是忘川自謙之言,但偷眼望向上方的雲歸卻發現兩位師尊不僅臉色微變,且心中都浮現出同一個名字——雲心。
這位大師姐,在千年前到底犯下了怎樣的過錯?
還有那空置出的聖德師尊之位,又隱到底藏著一段怎樣的過往?
為何他們竟然成為師父及掌教等眾師尊,乃至部分知道內情弟子的集體禁忌?
擔心會衝撞到兩位師尊,雲歸匆匆瞥了一眼便又將視線調回光可鑒人的地麵上,哪敢再以看透人心的天賦去探詢此中過往?
“也罷,縛仙宗肩負著為天界所用的重任,弟子貴精不貴多。”
聖祖師尊適時開口化解了聖殿上的莫名尷尬,他雖身為修遲的師兄,卻因較早修得仙骨金丹,外表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反倒比小他近四千歲的師弟還要顯得年輕些。
修遠神態慈祥地喚雲歸上前來仔細端詳了一番,又以掌教身份對她依例囑咐了些教規戒律,便讓忘川帶著她離開了無垢殿。
望著他們漸漸消失在雲海間的背影,修遠與修遲深深對視一眼,同樣悲憫蒼生的目光中,默默透出幾許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