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被送上玄竹峰時,雲歸與淨塵的法器等物就都被師父收繳,因為到戒律宗受罰的門人皆不能帶任何法器,甚至受罰內容也不能以法力代勞,全部都要親力親為。
雲歸事先也想過很多種可能,譬如像淨塵那樣被罰打掃刑堂,甚至想到過要挨上幾鞭子或是幾棍子,但卻從未曾想過自己竟然會被罰——伺候法獸獬豸三個月!
她是不清楚淨塵具體要受罰多久,但讓前世連小貓小狗都沒正式養過的她,伺候早些時候差點弄死自己,並且重傷了雲天的上古神獸,著實有些痛苦。
甚至最初她是有些恐懼的,畢竟之前見到的獬豸太過神威凶猛,好像隨便打個噴嚏就能噴死她似的。但接連幾天伺候它吃喝拉撒,她漸漸發現,許是因為身上沒帶著煞氣過重的縛魂,獬豸竟然對她沒有半點敵意,甚至有時吃到喜歡的東西,還會對她異常和善溫馴。
如此一來二去,雲歸心底對獬豸殘餘的懼意也都消散得一幹二淨,一個多月後已然與獬豸混得很是熟識,甚至可謂感情不錯。
那獬豸發起脾氣雖嚇人,但好好的時候尤其是開心的時候,竟然也會偶爾露出小動物般可愛的一麵,甚至還會在雲歸故意拿美食逗弄時,賣萌討喜。
這讓雲歸因為雲天的傷勢對它保有的那點介懷,也被萌得化成癱春水,流散無蹤。
身在戒律宗受罰期間是不準任何人探望的,因而雲歸便無從知曉縛仙宗臨水峰的情況,待獬豸已不再構成“威脅”時,她擔心最多、最煩悶的,就是雲天的身子如何了,還有……師父還在生她的氣嗎?
想起師父,雲歸便不由得再度回憶起一個多月前經過“誅仙台”時,雲燁心中閃現過的三個名字。
聖德師尊修逸是因與魔界女子有染而被送上誅仙台,縛仙宗師首徒雲心據說也是因與魔界有所牽扯,所以雲歸猜想她應該也是因此才會與誅仙台聯係到一起,那麼第三個名字——忘川,又怎麼會與誅仙台有關?
雲歸心中清楚,雲燁當時遙望誅仙台想到的三個人必然就是他口中,開山以來僅上過誅仙台的三個人,為什麼縛仙宗師也會在內?
這讓她百思不解……
其實理智早以另一個聲音在叫囂,而她也知道那大半便是師父會上誅仙台受罰的真相,可是她卻不願麵對。
是為了那個未曾見過的大師姐嗎?師父真的會是為了她,才在誅仙台受刑嗎?
僅僅想到這裏,雲歸總是陽光明媚的眼底便被滾燙水光淹沒,心頭則是陣陣複雜的酸楚滿溢。
“喲,雲歸小師妹這是怎麼了?當初知道被罰伺候法獸時也沒見這般難過,如今受罰期都已過半,怎地突然難過起來?”
雲燁的聲音與臉上萬古不變的表情般帶著笑意,懸在法器戒尺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正與行色黑亮的獬豸懶洋洋地依偎在一起曬太陽的縛仙宗小師妹。
“不瞞師兄說,玄竹峰雖好,但我終究還是想念本宗的臨水峰。但想到剛剛適應這裏,剛剛與法獸的感情好起來,就快要離開,難免有些不舍。”
一個鯉魚打挺俏生生站起,雲歸向“笑麵虎”師兄扯開抹無比純良的微笑,但話卻說得半真半假,對於城府太深的雲燁她總有些防備。
“不到兩個月師妹便能與法獸如此親近,我也未曾想到,看來若非是縛魂的煞氣惹怒了獬豸,師妹本不必受這三個月的懲罰。”
飄然躍下戒尺,雲燁走上前卻不敢像雲歸那般與獬豸太過近親,其實他未說出口的是,法獸公允也向來威不可侵,至少他還未曾見過它與任何人如此親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