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反應過來該怎麼辦,丁宇突然拿一根樹枝綁在我身上,然後一腳把我踹了下來。我可以理解為他是怕凝煙這麼喊下去,把劉邦給喊回來。但就踹我這個動作,我是無法原諒他的。於是畫個圈圈詛咒他一下,讓他就算回到人間,也半身不遂,坐在輪椅上一輩子!然後我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捂著凝煙的嘴,一手做著小聲一點的動作。
我壓低了聲音說:“別叫,我們不是壞人。”
凝煙睜著一雙驚惶不安的眼睛,拚命掙紮。
我說:“你答應不叫,我就放開手。”
我看著我,點了點頭。
凝煙看著我,突然笑了。她說:“我認識你,你是剛剛在台上講笑話的姑娘。”
這年紀還有人叫我姑娘,怪不好意思的。我搓著手,臉都紅了,“其實?????其實?????”
“其實她二十有八了,活在世上的時間隻能比你長不會比你短。”沒等我從洋洋得意的青春美夢中走出來,丁宇就無情地戳穿了這個泡沫。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呢?我恨死他了,用眼睛殺死他一次。
可丁宇一點都沒有匕首穿心的感覺,衝著我不鹹不淡地笑。我懷疑他的心是麻木的,或者是石頭做的。我無比同情地看著丁宇,這人活著的時候肯定特別累。奇怪,這麼累的人生,他還要想方設法回去,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凝煙看著我旁邊的丁宇,又問:“你又是誰?”
我說:“我們是一夥的,我們是個組合。”
凝煙問:“組合是什麼?”
話音剛落,躲在缸裏的阿九抱著菲菲,爬了出來。接著,灌木叢中的梁山伯也走了出來。
凝煙把我們從小到大一個個都打量了一遍,好奇地問:“你們都是一個組合的?”
我說:“對啊,我們是一個組合。”
丁宇沒好氣地說:“不是組合,是旅遊團。”
阿九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臉諂媚的衝著凝煙笑:“凝煙姑娘,你們剛剛的談話我都聽到了,雍和出現了,真的會有大災難,你跟著我們一塊兒逃吧!”
凝煙很好奇:“你們要逃到哪裏去?”
阿九說:“人間。人間沒有雍和,那裏是安全的。”
此話一出,我異常震驚!我說要帶人一起走的時候,阿九哇哇亂叫,這不行那不行,各種困難。現在倒好,連人是誰都沒弄清楚,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決定帶人走。這就是傳說中的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我推了推阿九:“不太方便吧?”
阿九狠狠瞪了我一眼,小聲但很權威地說:“方便,怎麼會不方便!”
官僚主義害死人,我再也不敢言語了。
梁山伯跟我一樣,在這個組合裏是沒有什麼話語權的。我指望著丁宇能投反對票,可這人似乎也很讚同阿九的主意。難道他也對凝煙動了心?這世界果然還是要靠臉!
“人間?”凝煙心情沉重起來,那裏對她來說過於久違了。這麼些年,她在這裏看著一群一群人來來去去,她知道六百年滄桑變化,她記憶中的人間已經不複存在了。
“不,我要在這等我夫君。”她堅定地說。
“你夫君是誰?”我問。
凝煙說:“夫君姓焦,名仲卿。”
“焦仲卿?”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我抓耳撓腮,覺得一個人在腦子裏繞,就是想不起來。想不起來的感覺很不好受,像有幾萬隻螞蟻在心上爬。
丁宇看著我的樣子,不由得冷笑:“不是說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隻要是八卦你都略知一二的嗎?”
阿九問:“你死了多久了?”
凝煙搖頭:“隻記得一千多年了,具體多長時間我不記得了。”
阿九又問:“怎麼死的?”
凝煙說:“出嫁那天,跳入清水池自殺而死。”
我興奮了,我知道一個故事,叫探清水河。說的是一個姑娘,她父母抽大煙,沒人願意娶這姑娘。隔壁有個小夥子,和姑娘情投意合。一天兩人說話夜裏在家裏相會,結果被姑娘的父母知道了。抽大煙的父母覺得姑娘有辱門庭,要打死姑娘。姑娘不堪屈辱,跳河自盡了。小夥子知道後也隨著姑娘跳了清水河。
我問凝煙:“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名字叫青蓮?”
凝煙搖了搖頭,說:“我原本成過親,夫妻恩愛,相敬如賓。我夫君在縣衙當職,我在家織布裁衣,孝敬婆婆。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無論我做什麼,婆婆對我都不滿意。後來逼著夫君停妻再娶,送我回娘家。我們以為婆婆隻是一時置氣,等她想通了就會接受我。夫君送我回去,我們說好,不久歸回,誓不相負。可是兄長和母親見我被送回,覺得沒有顏麵,正好縣令請了媒婆來替他兒子提親,兄長歡喜不已,逼我嫁給縣令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