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押解我的無常曾對我說過的話：“生而死，死而生，如草木之花，開開謝謝，你要看開一點。”
我對丁宇說：“你們走吧，別管我了。在跟著你們，我隻能連累你們。”
丁宇說：“不行，一開始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踏上這條路之後，就沒有回頭路了。當初是你信誓旦旦說，自己一定不會放棄，這會怎麼就放棄了？”
阿九也說：“對啊，大嬸，咱們必須堅持。你知道你這時候放棄，會是什麼結果嗎？你會成為厲鬼的！”
我打了個寒顫，變成厲鬼，一個沒有思想沒有意誌，隻知道吃魂魄的厲鬼！我抱緊了自己，試圖給自己一點溫暖，可身體還是忍不住的顫抖。
祝英台上來保住了我，我知道她想給我一點溫暖，可是她不知道作為一個千年的鬼，她身上真的沒什麼熱量，我抖得更厲害了。
丁宇向我伸出手來：“回去吧，你說你每一關都要打個退堂鼓，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嗎？想想菲菲，她比你更早沒了味覺，可她還在堅持。你以為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第一次讓她吃藥的時候，她就問，這藥是幹什麼的？我想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不說，我怕我們擔心。當初，還是你要帶著她走這條路的，她沒有放棄，還在走，你卻要把她拋在半道上，你讓菲菲怎麼想？還有，別幻想我們會幫你照顧她，自己的責任必須自己擔。”
我抬頭看著阿九：“那藥丸還有嗎，我還想吃一顆。”
阿九笑了：“有，有，管夠。”
我們到了強壯兄弟的住所，兄弟兩挺會過日子的。用當初丁宇給的錢，買了一套房子，在一個弄堂裏，上下兩層，麵積不大。下麵是廚房和客廳，因為自知沒什麼客人，客廳成了堆放雜物的地方。知道我們要來，早已在客廳裏支了一張竹床。
強壯兄弟引領我們上樓參觀，房子有些老舊，樓梯踩上去咿咿呀呀地響，像在哼著一支古老的戲曲。樓上隻有一間臥室，兄弟兩平時打地鋪，樓上的一張木板床一看還是新的。菲菲躺在被窩裏，睡得正香。阿九說，現在多睡覺，對我和菲菲有好處。
阿九說：“你也睡下，休息一會兒吧？”
我說：“我一點都睡不著。”
丁宇說：“你睡吧，說不定躺下就睡著了呢？實在睡不著，就數綿羊。我聽說倒著數很有效果，你從一千九百九十九開始數。”
我躺在菲菲身邊，按著丁宇說的，從一千九百九十九開始倒著數，可還沒數到就數不清楚了，越數越亂，腦子裏也和這些數字一樣，越來越亂。
菲菲翻了個身，一直手搭在了我的脖子上。孩子睡著的樣子真的很可愛。以前我經常說我家果果，醒著的時候是小惡魔，睡著了就是天使。
睡不著，躺在床上更加難受。我起床，來到樓下。他們正在商議，怎麼尋找結界。電影膠片都被杜月笙燒了，想要利用電影引起輿論，找到結界的打算算是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