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一陣涼,伸手去摸,竟是滿臉淚。
站在湖邊看著波光嶙峋的湖水,暗自嗤笑一聲自己不著邊際地奢望,縱使他真來到了這個世界,沒有了傾城之貌的我,既使是站在他麵前,他亦是認不得吧?
苦笑著微微一歎,正待回首卻側目見著一人側身坐於湖邊草地處,幽幽地遠望著天際,一陣風過,發絲飄揚,他的背影蕭然落寞,神色沉寂,黯然神傷,似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遺世孤立,即使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也絲毫感覺不到他身上的暖意。
這個身影好熟悉,這個人的側臉,怎麼那麼像……
輕笑一聲,暗罵自己眼花,見誰都會看成是他,他怎麼可能會在這裏出現呢?
自嘲地搖了搖頭,正欲離去,眼角卻瞥見那人驟然回首,四目相對,我震驚當場,再也邁不開一步,隻是征愣地站在那裏與他相望著。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那眉,那眼,那唇,依舊是昔日那張的俊逸的麵容;依舊是那恬靜的神態;依舊是那儒雅出塵的氣質。
一時間淚眼模糊,我張口緩緩念出那個名字:“翊……”
他聽到我的呼喚,身子一顫,怔了怔,站起身,深深地凝視著我,隨即深慮地搖搖頭,蹙眉笑了笑,“不好意思,小姐,請問我們認識嗎?”
聞言,我急急地走到他麵前,開口問道:“翊,你不認識我了?”
他端詳半晌,依舊搖搖頭,“對不起,我沒有印象,我想你大概是認錯人了。”
我忽地想起,現在我的容貌盡變,他認不得我,遂湊近他,“你看真點,是我,我是淩雲晞,你的晞啊!”
他蹙起眉頭看了我好一陣,還是茫然地搖頭,“小姐,我真的不認識你。”
心裏驀然一空,難道上天竟如此待我,讓我記住了一切,卻讓他忘卻了全部。
他對我伸出手,“我叫邵翊,雖然不識得你,但也很榮幸能認識你。”
看著他臉上溫和的笑顏,向我伸來的手晶瑩修長,此刻的他當我是路人,找了這麼久,我以為他會認得我的,深凝著他,想著記憶深處的翊,眼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他看著我,有些慌亂,拿出紙巾遞給我。我歎了一口氣,搖搖頭。他走近幾步,幫我擦去眼角的淚。
心頭一顫,幽幽地看著他,我記得的,他身上溫暖如初陽的味道,我記得眼前這雙手,溫暖過我心房的大手……
可看到他眼中陌生的神色,不禁苦笑,這難道是造化弄人麼?
就這樣如此近地看著他,忽而覺得我們離得那樣遠……
“你?”他看著我,眼神中滿是不解和疑問。
我淒然一笑,“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他,是你很重要的人麼?”
我點點頭,上天為什麼要我記住一切,卻讓他忘記一切呢?
他張嘴還想說什麼卻在掃到我身後時閉了嘴,神色一緊。
“晞,你怎麼跑這來了?”
不遠處,韓宗彥的一聲呼喚讓我正正了神,心酸地看著眼前可望而不可及的他,郝然道“對不起,剛才失態了。我朋友來找我,我先走了。”
看著仍是目露陌生的他,我心頭一酸,強忍住的淚水簌簌地落下,緩緩地轉身,一邊流淚一邊朝向我迎來的韓宗彥走去。
或者,這湖邊,我不該來的,或者這婚宴我更不該出現的……
“兒子?”身側傳來的一聲略微熟悉的呼喚讓我駐步,探首一望,不想竟然是那對中年夫婦。
他是他們的兒子?疑惑間,忽然手臂被人強拉住,隨即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如斯溫暖,如此熟悉。下一刻醒悟,剛要掙紮,卻聽到耳畔那聲呼喚,熟稔入骨:“晞……”
“你?”抬頭看著那熟悉的人,那熟悉的笑。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邊,低聲喃喃:“晞,海枯石爛情未摧,山崩地裂終無悔。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是你的翊,愛你至深的翊,你怎忍心再拋下我一人,讓我獨自心殤,形單影隻?”
我不敢置信地捧起他的臉頰,“你是翊?你真是我的翊?”
他含淚地點點頭,滿足的歎息,指腹輕拭去我臉上的淚水,低下頭,唇緩緩地落下來,吻著我的發絲,從臉頰到眼睛,到鼻子,最後落到唇上,從輕柔到炙熱,急切地尋找著,再也不願意分開,癡纏一生。
這一刻天地間之餘我和他兩人,失而複得的幸福盈溢周身。
穿越千年的愛戀,我們終是相遇了,這不是夢,他真的回到我身邊了。
落葉紛飛,揚揚灑灑,漫天灑下的仿佛不是紛繁的落葉,而是繁灑的祝福,為我們的重聚而祝福,為我們這對有情人獻上金色的祝福。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整個大地輝映出一片片美麗璀璨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