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上,龍子衿卻輾轉難眠,幽深的一夜,給她帶來的震撼著實不少,她悄然側過身來,透過輕薄紗帳,望向不遠處窗欞下的軟塌,男子和衣而臥,皎潔月光下,他側顏輪廓深邃,下顎曲線完美。
“司濯,你睡著了嗎?”靜謐的空氣中,她輕聲開口,語調婉柔。
“還沒!”他沒有睜眼,淡淡答道。
“既然沒睡,能陪我說說話嗎?”話到嘴邊,脫口而出,如今,在這異國他鄉,曾經不對盤的冤家竟成了她內心唯一的慰藉和依靠。
“你說,我聽著!”司濯本就不是話多之人,梅徹就曾那這個調侃他,說沒有哪個女孩子願意和一根沒悶木頭在一起。
“那……那你就說說,為何我東辰的少年將軍,搖身一變成了這逐日教的教主?”這個疑問,從龍子衿進城中穀的時候,就放在心裏,她曾見過墨昱身上的蛟龍紋身,知道他的身份可能不一般,但卻未想過竟是教主。
“人家原本就是逐日教的教主!”司濯終於忍不住,他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輕薄紗帳後麵那抹綺麗的身影,而後側身平躺著,輕聲開口道,“墨昱,在這四方城內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他的逐日教是一個龐大的地下王國,脈絡覆蓋了西漠、東辰和南褚三國!”
“那他為何要去東辰做將軍呢?”司濯說的這些,龍子衿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那就要問你的父王龍大將軍了!”他回答的很隱晦,但是她是聰明人。
難道又和龍千城有關係嗎?夜色之中,誰也看不到誰的臉色,龍子衿微微蹙眉,放在床榻上的手指,輕輕搭在邊沿上,緊緊扣住。
“你父王曾是逐日教的前任教主!”許久,司濯輕歎一聲,說出了她最怕聽到的話,“墨昱是他的徒弟,也是他最器重的人,你父王沙場點兵,一直將他帶在身邊,也是為著日後,他能成大器!”
“怎麼可能?你不要騙我!”龍子衿嗤笑了兩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柔美的眼角被兩滴清淚染濕,聲音有些輕顫,“四方古城裏的人都說,前任教主,殺燒掠奪,無惡不作……”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她的父王豈不真成了十惡不赦之人?
“你要找的三千黑麵鐵騎,事實上,隻是這四方城的冰山一角,如今,這股勢力應該已經被墨昱暗中收之麾下!”司濯望著頭上的穹頂,建於黃沙之中的古城,由泥土堆砌而成,房頂懸著厚重的梁,上麵掛著彩色的線,寓意平安,可是,這裏真的能太平嗎?
“我父王把教主之位傳給了墨昱?”龍子衿有些不解,以龍千城的心機,應該能夠看出墨昱的野心有多大,他這樣傳位於他,豈不是永存禍患。
“逐日教的教主之位,從來就不是禪讓的,凡是有能力之人,皆可奪之,以墨昱的身手,和他多年在你父王身邊積累下來的人脈,奪得這個位置並不難,但是,你父王在臨死之前,曾與他有過約定,日後,即便是三國開戰,逐日教也不會成為東辰的敵人!”司濯的語調,在這幽深的夜裏,格外冷清,他眉心攏起,這也是他為何要親自來這裏的目的,“他當年效力東辰,也是你父王的安排,其實,你父王是個高瞻遠矚的人,如果他成為東辰的帝王,也許……這天下會是另一番模樣吧!”
“照你這麼說,我這一番,又是白折騰了!”龍子衿伸手,撩起遮在額前的碎發,自嘲地幹笑了兩聲。
他們談論的是她最親最近的人,是她的父王,可是,她什麼都不知道,甚至不如一個外人了解得多,如果不是司濯,也許,她會死在這詭異的四方古城,而死因……說來挺滑稽,還不都是她那偉大的父王帶給她的麻煩!
“也不算是!”司濯輕聲否定,沉思片刻,說道,“你之前跟我說過,你手裏有虎符,這說明,你父王對墨昱還是留有防備的,不然,為何不將這大權完全交於他的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