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弘晝,再對比著瞧瞧星德,果然是一母同胞呢!那抹神韻和笑時如沐春風的溫暖都是極其相似的。陽光透過淡淡一層的浮雲,隱約照耀著他們的周身,渲染得異常安靜,仿佛隻要看到了他們,世界就和平了,紛擾不再糾纏……
一雙隱隱透著戾氣的黑眸忽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大自然真奇妙,雖然是異母,但畢竟也是同一個爹生的,弘曆的性子怎麼就和他們差那麼多呢?不是說基因遺傳嗎?除去他們都擁有一張媚惑眾生美得不像人的臉蛋,他們還繼承了多少相同的基因?……
“你們等很久了吧?”我正沉浸於遺傳基因學中自我討論兄弟姐妹的異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向岸上射去。那裏,弘曆換上了我剛剛送給他的“兩袖清風”,一拐一頓慢悠悠地向木蘭舟靠近。三道驚愕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弘曆的衣服上。
弘曆在驚愕的目光中挺直腰板,得意地挑起眉,很艱難地才登上甲板,站在我們麵前。
很明顯,弘晝、允禧和星德完全不知道弘曆穿著的是什麼玩意兒,用對待恐龍的稀奇眼神包圍住弘曆。
或許連弘曆自己也不知道身上的是什麼,因為——“這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與你前日穿的不同?”弘曆提捏起衣角,疑惑地看著我。
為了男女的區別,我特意依照球服的式樣,裁去全部的袖子,還自認為很錦上添花地在前後兩麵都繡上“23”的標誌。
“還有,這是什麼圖案?花不像花,龍不像龍的,很醜……”弘曆指著“23”,語氣中參雜了些許不悅,大概是認為我故意整他,為他繡了個亂七八糟的圖案。
我真想用力拍一巴掌白長的腦袋,怎麼就忘記了目前為止,全中國沒有一個人識得阿拉伯數字呢!
可是,看弘曆那根長長的辮子垂在腰際,卻搭上了這麼一件前衛的球服,我終於知道不倫不類是什麼樣的概念了。
終究,理智管不了呼吸,我實在憋不住氣,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那三道原本滯留在弘曆身上的目光頓時毫無征兆地投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弘曆更是滿臉憤懣,大聲指責我說:“你笑什麼?我就知道你在作弄我。作弄我的下場,你知道是什麼嗎?”
一個寒顫,我的笑聲在風定的那一霎那也戛然而止了。我膽顫地對上了一雙陰冷的瞳仁,深不見底,幽邃難測。我像掉進了冰窖,寒意絲絲沁入骨髓。
這幾日與這些皇子皇孫們毫無顧忌地玩耍,本以為拾回了一段童年的純真,卻完完全全忘記了這裏不同於現代,是滿清,是皇族。他們,是應該令人無比尊崇的貴族,而我,不過是一個過繼在側福晉名下的外人,以下犯上的罪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搞不好就會被哢嚓掉的。
想著,巨大的不安向我侵襲而來。雖然是莫明其妙來到清朝,但我可不想也莫明其妙地命喪黃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