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七月,我離開家鄉來到南方沿海,來到了北京。為了完成雜誌社的采訪任務。在機場時,一位極好的朋友給我打電話,她說,青,在北京可以找安藍。我已經告訴她你要過去。
我微微的笑,好。等我完成了采訪,就去找她。經常從朋友口中聽到安藍的名字。知道她是一個自由寫作者。同我原籍。隻是從來沒有見過麵。
到達首都機場的時候,拖著笨重的行李往出口走。一瞥頭,看見一個年輕女子拿著一塊非常耀眼的厚紙板。上麵清晰的寫著我的名字。
想必他就是安藍,隻是未曾料及她會來接我。我向她走去,對她微笑。她也注意到了我。
彼此心照不宣,並不用過多的言語介紹。仿佛是熟稔多年的好友,她幫我推行李,然後對我說,青,我的車在那邊,我們過去。
我走在她後麵。仔細的打量著這個既熟悉又略微陌生的女子。她穿著印度絲的無袖上衣,玫瑰的顏色,如此明亮耀眼。洗的有些泛白的牛仔褲,有繁複的繡花。下麵卻是穿著一雙黑綢緞的珠片拖鞋。這樣的搭配,如同隨意拚湊的色彩,卻有著難以言喻的和諧的美感。
我喜歡她。在見到她五分鍾不到的時候,我輕輕的對自己說。
她開了一輛半舊的蓮花過來。我坐在車內,昏昏欲睡。把自己發個新的交給一個未曾會麵的年輕女子。我知道自己相信她,在人潮喧囂中,我嗅到了她身上與我類似的氣息。
一直到她的住處,她才把我叫醒。然後我才發現,在我睡著的時候,她幫我蓋了一件外套。
青,我一個人住,你就住在我這兒。她淡淡的說。那份看似並不殷情的勸留,卻包含了無限的純真。
我欣然答應。
令人驚喜的是,安藍做了南方的風味菜。她笑著說,你剛來北方,飲食肯定不習慣。我抬頭望她,她笑容羞澀的回應我。
臨睡前,我習慣的拿出包裏的書來看,她翻開封麵,然後告訴我,這本書她前段時間剛看完。這讓我驚奇。身邊不乏有寫文字的朋友,但是會去看亦舒文字的卻非常少。
我們開始交談。地理,哲學,宗教,旅行。南方沿海的城市。皆入話題。安藍卻稱這是傾訴。她說,兩個人失去了彼此傾訴的能力,亦會變得索然無味。我讚同她的說法。
接下去的幾天,我們幾乎每天下午都會去附近的小咖啡吧。那裏有廉價的現磨咖啡,味道濃鬱。
我們在那裏閱讀。傾訴。沉默。
一日,安藍問我,你戀愛過嗎?
我點頭。她告訴我那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隻是現在,已經風輕雲淡了。
她笑笑,沒有說話。
我們可以保持一種長期的沉默,卻不覺得尷尬。隻因彼此多的那份難得的融洽。
而那日晚上,我並沒有睡。感覺身邊的女子輾轉反側。我轉過身去,輕輕的擁抱她。卻摸到一臉溫熱的淚水。
青,我有突如其來的惶恐無助,我想起了一個人,一個為我的青春期過渡的人。她說話的聲音略微顫抖。
我沒有說話,看著她起身,來到窗旁。星光黯淡,天幕有隱約的紅色,如同破裂的錦緞,有著空曠寂寥的美感。
我們坐在窗台上,不發一言,開始吸煙。煙圈在空氣中靜靜蔓延,纏繞糾結。望見遠處有年輕的外國男女在放煙花。那些絢爛之極的煙花,熱烈的綻放,不遺餘力。落在地上,卻是一對冰冷的塵埃。煙花的壽命在於天空交彙的瞬間,電光火石,擊碎天空。隻是刹那的事,卻盛開在了人們的整個瞳孔。
她突然開口,人是不是也一樣,一旦為彼此生命過渡過,就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記住。
我緊緊地我這她的手。她緩緩的開口,開始了一場午夜的傾訴。
在日本香煙那妖嬈繁複的煙圈中,我仿佛看見了安藍那屬於十年前的瀲灩往事騰空而起,帶著淡淡的疼痛與甜蜜,在腦海中如同電影片段,緩緩的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