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對不起。”肉眼看不見的空間,殼殼蹲在蛋蛋身邊痛哭流涕。
一直以來,哥哥都將現身的機會讓給她,由她享受人世間的快樂。如今,要受苦了,卻要由哥哥來承受。她覺得對不起哥哥。
“不準哭。”正在地上翻滾的蛋蛋用心靈感應對殼殼吼道。比起爹爹,他受的苦根本不足為道,他是爹爹的孩子,他就要像爹爹一樣經得住苦痛。
殼殼急忙捂住嘴憋住哭聲,哽咽著抬頭望向還在念咒語的百裏興文,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滿憤怒。
這個人長的比神仙還美,心地卻比惡魔還邪惡。如果有一天,這個人得到懲罰,她希望是天地間最痛苦的懲罰。
百裏興文一邊念著咒語一邊觀察蛋蛋的情況,見半顆金珠始終不從蛋蛋體內飛出不免惱怒。
光之吟唱乃是玄術中最強大的召喚術,憑他的能力發出召喚絕對可以壓製金珠的意識為己所用。而今遲遲不出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個孩子在用意識護著金珠抵抗他的召喚。
以人的意識抵抗光之召喚,這是絕不可能的事,尤其還是個孩子。
他驟然收了咒語,淡如月華的眸子冷冷盯住蛋蛋胸前別著的黑色曼陀羅花。
此花雖然隻是上古巫能幻化的一個分身,卻具足上古巫能的神秘力量。那個孩子若得到上古巫能的幫助,倒是有可能抵抗光之召喚。
修長的手指伸出,輕輕拈起蛋蛋胸前的黑色曼陀羅花,一道金光自指尖飛出,帶著淩厲的誅殺之氣圍著花朵旋轉,旋轉,旋轉。
他有些猶豫,巫族被滅之後,上古巫能再無傳承之人。這朵黑色曼陀羅花也許是那人遺留世間的最後一件東西,他究竟毀是不毀?
猶記得,第一次見到黑色曼陀羅花時,他驚喜又幸福。
第二次見到黑色曼陀羅花時,他失落又悲憤。
如今,第三次見到黑色曼陀羅花,他恨怒又猶疑。
轉眸又望了眼蛋蛋,低沉陰冷的問道,“這朵黑色曼陀羅花你究竟從何處得來?”
問清楚再毀了它,也算對曾經的自己一個交代。
蛋蛋從地上爬起身,忍著因為抵抗光之召喚帶來的徹骨之痛,高傲的仰起頭,不符年齡的張狂說道,“你不配知道。”
“哈哈哈。”百裏興文怒極反笑,被一個小毛孩子藐視到如此地步是他一生中從沒有過的事,也是他決不能容忍的事。
“哢嚓。”黑色曼陀羅花被金光折斷,隨即化為黑沫消失空中。
與此同時的尤若山,一個純白的房間,巫月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浮在眉間如蠶豆大小的黑色曼陀羅花幽幽發著瑩亮,忽然,其中一片花瓣砰然消失,殘缺花瓣的黑色曼陀羅花隨即痛苦的收縮顫抖,牽動巫月的眉間肌膚,像一個人在用手使勁扭掐。
“撲通。”巫月猛然坐起,看著自己一襲純白的長衫,神色間有些恍惚茫然。
抬眸,身邊不遠處躺著一個兼具男女特征的變異人,看樣子已然氣絕多日。
思維頓時清醒,他想起來了,他已經找到分離蛋殼身魂重疊的方法,正在試驗此種方法的安全性,卻因為身體不支昏厥過去。
自打他在崖底馭出上古巫能的元靈滅了玄族那人的玄靈之後,他的身體就一直處在重傷不愈的狀態下。未及修複又長途跋涉跟在花明玉身後去嘲笑天道,身體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回了尤若山之後更是沒有一刻停息的研究分離方法,最終導致身體崩潰。
自嘲的笑了笑,冷眼看花明玉付出時感覺很容易,親身體驗後才理解花明玉付出的不易。
原來看是一回事,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忽然心中一陣難受,有股熱流向上湧動。
“噗。”他張嘴吐出一口紫黑的淤血,苦笑一下。嘔心瀝血,他也做到了,他不比花明玉差。
再抬眸,他看見窗台上放著兩個蔫了的蘋果以及一張巫術留言條。
揚手,留言條到了手中,修長的手指在上麵一撫,少年老成的童聲從中傳出。
“月月,我們去鳳岐國看一眼爹娘就回來,給你留了兩個蘋果一定要吃喲,那可是我們親手摘得。”
接著又換了一個歡快的稚嫩童聲,“嘻嘻嘻,月月,我們把鬼鬼和魔魔帶走啦,用他們打響小神尊的名號,你這個老神尊可不能和我們爭喲。”
他陰柔的眸子溢出淡淡笑意,揚手又將窗台上已經蔫了的兩個蘋果拿在手中,輕輕咬上一口。雖然沒有水分卻很甜,雖然果皮皺巴巴的紮嘴卻是幸福的滋味。
驀地,他神色一稟,像似想到了什麼,拿著兩個蘋果看了又看。
蛋殼說蘋果是他們親手摘的,那麼他們走時這個蘋果應該是新鮮的。如今,皺皺巴巴的蘋果說明他們已經走了很長時間。
很長時間!他心中突然升起徹骨涼意。他們說去去就來,憑著瞬移之法他們早該在蘋果未風幹之前就已回來。而今,蘋果都幹了,他們為何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