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軒閣內倚醉園的一角,一陣陣空靈悠遠的簫聲傳來,九曲遊廊的拐角處斜倚著一個清麗的身影。白衣勝雪,雲鬢浸墨,一支通透的白玉簪在發際的頂端綰出一個簡單的髻,其餘的發絲垂順在消瘦的香肩上,黑白分明,卻也不時地隨著輕微而起的風舞動著。
女子纖細的玉指輕按在碧綠的洞簫上,不點而豔的粉唇輕吐出絲絲氣息,由羌管中發出清冷的韻律,似怨似泣。白淨的額心一點嫣紅的花鈿,如黑曜石般的雙眸注視著不遠處的碧幽潭,心緒漸行漸遠——
“嗬嗬嗬——嗬嗬——,毓姐姐、毓姐姐,快來啊,嗬嗬——寒哥哥來啦,快點呐!”一個粉雕玉琢且梳著可愛丱發的瓷娃娃,宛如一隻小蝴蝶在遊廊下飛舞。
一身銀白色錦服、腰間束一白玉的翩翩美少年倚欄而立,一手背後,一手悠悠地搖著手中的折扇,墨綠色的雙眸含笑地望著不遠處正向這飛奔而來卻又時不時回頭張望的小人兒,靜靜地聞著這空氣裏彌漫的悠遠梅花香,欣賞著兩個妙齡少女一前一後地動靜,耳邊盡是那輕靈的笑聲,讓他的心中仿佛湧入了一股清泉,甘甜無比。
“寒哥哥——寒哥哥!”
才回過神來,剛還在遠處的小人兒已然在眼前,放大的俏臉因剛才的奔跑染上些許紅暈,額心的那點嫣紅愈發鮮豔,整個臉蛋兒可愛得讓人忘了呼吸,這讓向來與人都保持一定距離的闕翊寒一時有點兒不知所措,忙往旁邊挪動了半個身子,眼瞼稍垂,掩去些許尷尬。
“寒哥哥,你怎麼啦?”小人兒好奇地眨著曜石般的雙眸,盯著闕翊寒平靜無波的臉,想要知道寒哥哥為何似乎有點兒不高興,心裏有些著急。
闕翊寒輕咳了一聲,扶著小人兒站直了身子,向她身後慢步走來的司君毓輕點了下頭,低頭看著還不及自己肩高的司君悠,左手收起手中的折扇輕攬過她瘦削的肩頭,細長的右手食指仿佛戲弄般地往小妮子的俏鼻上刮了一下,憐愛地戲謔道:“你這小丫頭,幾日未見,又不長規矩了,等會兒見了老師,非讓他好好管管你不可,整天嘻嘻鬧鬧的,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兒,將來長大了誰還敢娶你啊!”
小人兒頓時氣得撅起了粉嫩嫩的小嘴兒,腮幫子鼓鼓地,變扭地甩開了闕翊寒搭在她肩頭的手臂,雙手叉腰地駁到:“哼,人家不是看你來了高興,怕你等久了無趣,好不容易偷偷地把整天待在漱香閣裏繡花的毓姐姐拉出來陪你玩兒,你居然還不樂意?害得人家到現在還喘得狠呢!”
靜靜走上前來的司君毓一臉的嬌羞,忙拉著君悠的手往旁邊挪了幾步,在她耳邊嘟囔了幾句。隻見君悠頓時少了幾許嬌蠻的氣勢,一臉無辜地賠笑道:“毓姐姐,你別告訴老爹啊,不然他又要罰我在他的天一水閣裏練字了,整整100篇《禮記禮運》,抄得我手臂三天動不了,雙腿一沾地就發麻,嗚嗚——我再也不要被老爹罰了啦,我保證以後都不敢了,好姐姐,你就放過我一次吧!”說著不忘還豎起自己的右手,煞有架勢地想要立誓的模樣。
看著君悠撒嬌討饒的吃癟樣,司君毓和闕翊寒相視一笑。君毓掩飾不住頰邊的潮紅,轉頭對著君悠正了正聲色道:“你若是再這樣沒遮沒攔地瞎鬧,我可不敢保證下次還會輕饒了你,知道嗎?”
“嗬嗬,我就知道,我最最親愛的毓姐姐怎麼舍得讓這麼可愛的妹妹我被老爹責罰呢,嘻嘻,還是姐姐最好了!”
司君悠聽見這話的意思明白了姐姐的不予追究,張開雙臂把君毓抱了個滿懷,還不忘對著闕翊寒吐了吐粉嫩嫩的小舌頭,羞得君毓忙掄起粉拳輕捶她,讓君悠放她下來。
君悠小小的個兒力氣到不小,任君毓掙紮了半日也沒掙脫。君毓不敢看闕翊寒的臉,所幸就垂下頭臉貼著君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