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戰地黃花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到現在,時光已流逝了半個多世紀,這場戰爭也早已進入了曆史教科書,進入了曆史博物館,但是,曆史豈能忘記!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製造了盧溝橋事件,開始了蓄謀已久的侵略中國的戰爭。8月13日又把侵略的戰火燒到上海。侵略者十分囂張,揚言三個月滅亡中國。由於蔣介石的不抵抗主義,在日寇的瘋狂進攻麵前,中國軍隊節節敗退。七七事變不到一個月時間,平津及察哈爾、綏遠兩省相繼淪陷,半年時間,整個華北就被日寇魔掌控製。接著上海淪陷、南京淪陷、武漢失守。大半個中國陷於侵略者的鐵蹄之下。“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抗日爭民主是擺在中國人民麵前的曆史任務。
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在全國範圍內掀起了抗日救亡高潮。在民族存亡的危急關頭,四川的曲藝藝人在幹啥呢,四川曲藝又幹了些啥呢,這個領域還較少有人給予注意。對於四川曲藝及廣大藝人為抗日戰爭所作種種努力及貢獻,應書於竹帛,因為這是曆史,是四川曲藝的曆史。
為了建立和擴大革命根據地,粉碎國民黨第五次圍剿,組織長征北上抗日。1932年12月紅四方麵軍自鄂豫皖根據地轉移到川北,在川陝邊黨組織和王維舟率領的川東遊擊隊的配合下,建立了以通江、南江、巴中為中心的“川陝邊區革命根據地”,最盛時的範圍包括二十多個縣政權,成為當時“蘇維埃共和國的第二大疆域”,毛澤東同誌在《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的報告》中指出:“紅四方麵軍的英勇善戰,在不足一年之內,已經在二十餘縣建立了蘇維埃政權,已經發展了十倍以上的紅軍隊伍,號召了整個四川的工農勞動群眾與白軍兵士傾向於蘇維埃革命,在中國西北部建立了蘇維埃革命新的強有力的根據地。”“川陝蘇區在爭取蘇維埃新中國偉大戰鬥中具有非常巨大的作用和意義。”①
到1935年3月,紅四軍奉命退出川陝革命根據地,開始了北上抗日的長征。
在發動工農勞動群眾、擴大紅軍、北上抗日等活動中,蘇維埃政府的宣傳工作搞得非常出色,而在整個宣傳工作中,四川曲藝及廣大藝人作出了積極的貢獻,這為四川曲藝史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第一節 位卑未敢忘憂國
“九一八”事變爆發,日本帝國主義把戰爭強加在中國人民頭上,神州大地頓時一片血雨腥風。
“怒發衝冠”,“壯懷激烈”。全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堅持抗戰,反對投降。地處後方的大西南掀起了波瀾壯闊的抗日救亡運動,作為四川省會的成都及西南重鎮的重慶等更是如此。昔日寧靜的尋常巷陌激蕩著救亡的聲浪,洶湧著抗日的波濤。
在整個抗日救亡的戰鬥中,當時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曲藝藝人們也貢獻了他們所能貢獻的一切。
植根於民間的曲藝藝術,在舊社會是所謂不能登大雅之堂者。它的從業者——藝人——便當然屬於三教九流者了。他們身背花鼓連簫,手執檀板碰鈴,為一夕溫飽而到處流浪,強笑作場。受盡欺淩,辛酸的淚水隻有往肚裏流。抗日戰爭爆發,後方社會動蕩,經濟蕭條,這對於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曲藝藝人,無異於雪上加霜。作家闞士春在《文學修養》1942年四卷五期發表題為《賣唱者》的詩,描寫了曲藝藝人的悲慘生活:
一麵花鼓,
一張銅鑼,
一雙笨重的瘤足。
辛酸地賣唱,
三個人到處流浪!
從鄉村流到城市,
從城市流到村莊,
……
用顫抖的聲音,姐姐唱:
說東洋,道東洋,
東洋軍閥多猖狂,
……
姐姐的臉紅了,
觀眾擲下冷笑,
把他們拋在荒街上。
山坡上熬著寒夜,
土路上冒著風沙。
病魔壞了媽媽的身軀,
哀愁白了爸爸的額發;
在冷落的小山廟裏,
媽媽終於死了,死了!
悄悄地死亡,
無聲地埋葬!
……
然而,在民族存亡的危急關頭,一些國民黨達官顯貴收拾細軟逃之夭夭,更有甚者則賣國求榮,充當漢奸。而這一批名不見經傳的“三教九流”之輩卻沒有逃避退讓,而是拋開了屈辱,忍受著饑餓,勇敢地投身於抗日救亡運動。或參加抗日宣傳組織,演唱宣傳抗日的新曲目,或編印宣傳唱本演唱售賣,或積極參加各種義演活動……
當時,成都的曲藝藝人大多數都加入了“四川省抗敵後援會·成都市清音業職業公會支會”,積極參加各種抗日救亡活動,時任該支會宣傳主任的藝人羅躍光即用[五更盼郎]的曲調編寫了清音《五更歎國情》並刻印成木刻小冊子廣為散發傳唱,並在封麵刻上“抗戰新曲”四字。這種創作方法當時被稱做“舊瓶裝新酒”。為存史料,現將清音《五更歎國情》記錄於下:
鼓打一更裏
月兒照窗台
恨倭奴侵中華妄把兵來排
占蘆宛據平津中華地界
毀文化改教育該也不該
人民任殺害
戰區盡遭災
轟炸學校活把傷兵埋
是這樣禽獸行公理又何在
願同胞把抗日旗快快撐起來
鼓打二更裏
月兒正正高
恨倭奴心狠毒蹂躪我同胞
逞蠻橫全憑賊瓦斯毒氣炮
搶民物劫財寶強盜手段高
皇軍美名號
風紀實太糟
奸淫婦女坑殺人不少
破和平乖人道居心橫暴
非戰區被摧殘外人亦難逃
鼓打三更裏
月兒正當空
我同胞團結聯合去衝鋒
要努力來抗日一道把員動
爭生存要國民奮鬥才成功
越想越心痛
憤恨五內中
奉勸我國民
大家去從戎
勤操練苦工作加入民眾
上前線齊努力掃滅敵凶
鼓打四更裏
月影照西斜
可歎的災區民哪裏來為家
逃生命財產業盡被敵人霸
肚又饑身又冷流落在天涯
雙親也分化
夫妻各一達
骨肉離散慘殺真慘殺
這就是倭奴的侵略計劃
可恨的漢奸賊暗地幫助他
鼓打五更裏
月沉金烏升
國難當頭要把命來拚
在後方同胞們大家齊展勁
或捐資或出力需錢又需人
窮的要拚命
富的舍金銀
要救國買公債才能抗敵人
備械彈與武器一切軍用品
壯軍威振國力勝利屬我們
倘若再慳吝
說錢痛進心
試看那亡國的高麗琉球人
財產家業被賊來占盡
亡了國滅卻種那才叫痛心
同胞快猛醒
賊已進了門
若再遲延玉石俱遭焚
要齊心共同去與賊來拚命
急防空清漢奸民眾要一心
後援速整頓
任務早推行
軍民一致聯絡抗敵人
哪怕他武器精背城戰一陣
聽元帥指揮下把三島來蕩平!
(據約1937年木刻本錄,原件藏四川省圖書館)
這段清音唱詞,今天來看雖覺粗糙,但就當時的抗日宣傳而言,內容還是比較全麵的,且唱詞通俗易懂,十分利於普通群眾接受,收到良好的宣傳效果。同時,也基本上唱出了後方廣大群眾同仇敵愾的決心和抗日必勝的信心。這種方法在當時即受到普遍的肯定的,說“打花鼓的拿著通俗宣傳的旗幟了,老舍先生提倡的‘舊瓶裝新酒’的辦法,我們很讚成”(1946年10月25日《川中晨報》),“小調子作了號召群眾的工具,金錢板代替了枯燥無味的演詞(講)”(1944年4月27日《自貢市抗敵歌詠話劇團周年紀念特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