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四川相書
“四川相書”又名“口技”,亦名“隔壁戲”,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成都稱“文明像聲”。已故相書藝人曾炳昆就曾在自家門口所掛的木牌上書“京都堂彩、文明像聲”八個字。“堂彩”即“戲法”(魔術),因當時“相書”多與“戲法”一起“出堂會”獻藝故有這樣一個木牌,不過這塊稱得上是“曲藝文物”的木牌早已不知去向了。據說,後來戴質齋、婁外樓(鬆樵)等人入川,在成都說“像聲”(相聲)時,感到兩種不同形式都叫“像聲”容易相混,似乎不大恰當,經藝人商量後將“文明像聲”更名為“相書”。
“相書”應是曲藝中完全述諸聽覺的藝術形式。隻一名演員在高約五尺、寬約兩尺見方的布帳內,憑著一張口和幾件簡單的道具發出各種音響描繪環境,以不同的聲音、方言模擬人物對話以陳述故事、表現人物活動等,這是與單純“口技”相區別的地方。
“口技”在清康熙年間已流傳南北,起初沒有布帳,隻以布幔或屏風遮擋,故又稱“隔壁戲”。《百戲竹枝詞》說:“口技俗名‘象聲’。以青綾圍,隱身其中,以口做多人嘈雜聲,或像百物聲,無不逼真,亦一絕也。”詞雲:“圍設青綾好隱身,‘象聲’一一妙於真。誰知眾口空嘈雜,絕技曾無第二人。”
此外,清道光時人平步青在其著《霞外捃屑》中對揚州藝人郭貓兒所表演的“口技”亦有十分詳細和生動的記述。關於這郭貓兒,清代四川羅江才子李調元在所作《弄譜百詠》中亦曾道及。詩雲:“揚州明月二分時,人人能歌絳樹詞。萬狀千聲聽不盡,揚州隻數郭貓兒。”以此看來,李調元是見過或聽說過這位善“口技”的郭貓兒。
大約在清鹹豐、同治年間(1851-1874),“隔壁戲”由長江下遊傳入四川,經過藝人的努力,逐漸形成具有四川語言方音特點的“四川相書”。但有關“隔壁戲”初始傳入的情況如何、幾多藝人行藝等,現已無從考查了。僅清宣統元年(1909)出版的《成都通覽》有一點記載,該書在“成都之遊玩雜技”中記載:“相書現經警局禁止,然有雅不傷俗者。成都隻有李姓說得好,名李相書……住東華門街一瞎子耳。”從文中“警局禁止”一語推測,當時相書藝人可能還不少,否則不會引起“警局”的注意而加以“禁止”的。與此同時,還有一位吳姓(名不詳)相書藝人入川,在川東重慶一帶行藝,後於1948年客死江津。
李相書名李相成,係陳相書(名不詳)之徒。李有徒弟二人:大徒弟鄒明德,有“相書大王”之稱。新中國成立後加入成都市雜技團,但未說相書;二徒弟曾炳昆頗為馳名。對“四川相書”貢獻特大,不僅全麵繼承了乃師的技藝,並有所發展與創新。創作改編了不少新曲目,如《黴登堂》《騙總爺》《雙靈牌》《寫對殺豬》《花子鬧街》等四十餘段。新中國成立後出版有相書專集《騙總爺》和《曾炳昆笑話集》。
曾炳昆傳有劉玉清、羅俊林、曾小昆等弟子。1961年成都市文化局曾組織羅俊林、曾小昆二人赴京向中央領導人作彙報演出,演出了《雙靈牌》《騙總爺》《寫對殺豬》《打麵缸》《推磨》等傳統曲目。朱德、陳雲、陳毅、董必武等中央領導人觀看了演出。北京市曲藝團為此次演出組織了座談會,進行藝術交流。這是“四川相書”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進京演出。
曾炳昆的傳人中較有成就者當推羅俊林。羅俊林(1920-1978),成都市大邑縣人,從1945年起即在成都、重慶等地行藝,新中國成立後加入成都市西城區曲藝隊。羅俊林去世後,其傳人魯國華承其衣缽,堅守著這塊即將消失的“土地”。然而魯國華已是六十餘歲的老人了,他還能堅守多久?真有點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