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縣衙的時候,天空還可以看見一絲陽光。可走不到一會兒,天空便陰沉起來。刮起了北風,不久便飄起了雨絲。
周二拐將衣服裹得緊緊地,可感覺還是有些冷。柳青衣與葛宏遠已經被大人吩咐查案子去了,自己又無縛雞之力,打鬥起來還會成累贅。黎寶雖然有些蠻力,可也難以抵擋那些刀槍。想到這裏於是湊到馬車旁,說道:“大人,今天風大又下起雨來,天色已晚,這樣的天氣實在不寧出行,不妨派黎寶去打探,最遲明早就有消息,實在不需要大人親自跑一趟。”
“師爺,你可以回去了。”文怡冷冷地回應了一句,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顯然是極度疲倦。
“小的不敢。”師爺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他其實是知道文怡的倔強脾氣,下定決心的事兒,就是八頭牛也拉不回去的。於是三人繼續行路。
一匹駿馬,一身黑衣服,頭戴一頂黑色鬥篷,竹沁縱馬馳騁在風雨之中。
風刮在臉上刀割般的疼痛,她卻渾然不覺得疼痛。雨絲輕吻這她的秀發,她凝脂般的臉蛋,感覺絲絲地癢。還有些疼痛。
很久沒有騎馬了,要不是為了文怡,她才不會這樣跑去呢。
自從昨日將泥土裏麵挖出來,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如果沒事兒了,她可以放下心來,告訴他蘭香的下落,讓她趕快去找到蘭香姐姐,否則父親一定會將蘭香搶回家來的。這也可以減少一分罪孽感。想到這裏她不免快馬加鞭,恨不得飛身趕到縣衙。
提起爹爹,她確實覺得爹爹做事太過於囂張,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她隱隱覺得張家將麵臨一場巨大的劫難,而且這次劫難似乎可以將張家打入無底深淵,萬難翻身。
劉瑾雖然在朝廷看似呼風喚雨,實際上也是危機重重,因為絕大部分士大夫痛恨劉瑾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劉瑾不過是正德帝身邊的一條狗,這條狗一旦失寵,張家人所依賴的大樹倒塌,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文怡不與張家作對,必然有其他人會指責張家的,那時候不被口水淹死才怪。想到這裏她覺得文怡的做法或許是對的。
她對文怡的感情,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由於她隔三差五的外出,因此見過的男人倒也不少。官宦子弟劉瑾的兒子劉景生,她在北京的時候叔叔要求她去接觸劉景生,可她一見到劉景生就想嘔吐。那人不僅惡毒,而且還很變態,比他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家裏爹爹央媒人也介紹了許多男子,不是名不副實。就是形象難以如意,猥猥瑣瑣,她發誓一定要找一個像文怡一樣的男子,這些年除了文怡,她就是沒有找到。這或許就是愛吧。
耳旁嗖嗖風聲,很快縣衙就在麵前。為了不讓別人認出她,竹沁用手巾蒙著麵部。
她以這副裝束出現在縣衙,縣衙衙役還以為她是一個男子。
她說明來意,打聽文怡身體恢複沒有。或許是為了封鎖消息。幾個衙役對她愛理不理。
她掏出一些散碎銀子交給一個年級較大的衙役,
那衙役倒也爽快,直接告訴她說文怡已經外出了,至於去哪裏他是不能說的。隻說是往西邊去的。
西邊正是蘭香所在的位置。
對,文怡哥一定是去找蘭香去了。
“駕”她揮動著馬鞭。
被黑紗遮擋的麵容僅僅露出一雙黝黑的眸子。
這一次出來,她瞞著家父偷偷跑出來的,家父知道了一定不會讓她在外麵野了,但她顧不了那麼多。
終於快到目的地了,竹沁見路旁停著一輛馬車,樹林內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個蒙麵人,竹沁用劍掀開蒙麵人的麵紗,分明是自家的家丁,人雖然不熟悉,可這身衣服恐怕隻有張家才有。還有一個人似乎還在**,胳膊處傷口直流血,竹沁掀開麵紗。
從一個死者身上扯下一塊布匹,將傷者包紮起來。那位傷者顯然沒有認出竹沁。
竹沁冷冷地問道:“你們在執行什麼任務?”
“我們是張家的…去…為公子捉拿…一位…年輕婦女…還有她的小孩…”
那漢子停了片刻說道:“姑娘,你是好心人……,你趕緊走吧。”
竹沁從口袋掏出三笠九花玉露丸,該傷者服下,便直接往樹林裏麵走去。
不多遠處,二蛋子與張媽均躺在地下,全身都是血跡。
竹沁探了探,二人似乎還有氣,於是簡單地給他們包紮了傷口,每人服下三顆九花玉露丸,便匆匆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