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今生(1 / 2)

火,視覺裏好像隻剩下紅色了。

燦金的,炙紅的,熾白的光交織成絢爛的光幕,張牙舞爪地逼近著。

額頭上滿是黏膩膩的液體,淌下來的血液灼燒著瞳孔。

文墨仰躺在地上,側頭眯眼看著熊熊燃燒火牆。

身體因為重傷已經完全脫離控製,此刻她就像隻斷了線無人操縱的木偶,束手無策地待在原地等死。

這火也並不是普通的火,被奉在廟殿燭台上的紅蓮業火,生而不滅,焚燒萬物。向來被視為神教的代表。

她身上佩帶著寶物溫玉,可擋寒霜可消酷暑。可在業火燃起之時,向來光華流轉的溫玉在瞬間就失去了顏色,她一觸碰,就碎成了幾瓣。

就像贈佩與她的人,從此撤回了對她的庇護。

昔日她負責清掃這殿堂,光腳踏上便覺得寒氣透骨的大理石地麵,此刻被火烤的像一塊燙紅的鐵烙,起初她還能清晰地感到熱氣舔舐肌膚的痛覺,漸漸就麻木地沒有知覺了。

熱浪幾乎要舔舐到她的臉龐,可是她心卻如墜寒窖!

不甘心,不甘心!

這麼多年,她的感激,她的崇拜,她的尊敬,她的效忠。全都在真相無意間被揭開的那一刻,被踩踏蹂躪成地上的爛泥。滅族的傷疤被血淋淋地揭開,又再用刀劍狠狠地穿透。她認賊作父,不顧日曬雨淋,勤勤勉勉地練功,一廂情願地完成那個人精心編織的謊言。為他的野心奮不顧身地鋪路。

到頭來,不過隻是一枚可以利用,利用完就可拋可棄的棋子!

好不甘心啊,即使受了欺騙,也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她還是太弱了。

如果有神靈,如果能重來。

不知是血還是淚,文墨的視線一片模糊。她閉上眼,自嘲地笑出聲來,為自己的愚昧和無能,那聲音混雜在火蛇劈裏啪啦的響聲之中,卻比哭更要淒厲和蒼涼。

火牆之內,孤獨地像被放逐在世界的荒島上。

……

“就叫文墨……墨兒吧。”

文墨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的意識漸漸從漂浮的空間中回到軀殼,耳邊的聲音慢慢變得清晰。

再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一張中年人男子的臉,清俊儒雅。留著胡子。他的表情有著掩飾不住的喜悅,看她的眼神帶著柔和的暖意。此刻他微微俯身貼近她,姿態珍重,小心翼翼地想要親吻她臉龐。

文墨一聲驚呼要避,入耳的卻是響亮的啼哭聲。

……唉?

她才驚覺自己好象是被雙手抱在懷裏的,她變成了嬰兒嗎?怎麼可能,她明明是……明明是……

……是誰?

她心中頓時一涼,隻知道自己不該是嬰兒,哪有嬰兒一生下來就能這麼思考的。

但有關於真實身份,前塵往事卻一片空白。她想觸碰,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塊的記憶就像被憑空挖去了。

怔忡間,她被另一雙手接去,“你別嚇著了墨兒。”

二十幾歲的美人,卻不是弱柳扶風型的。長而挑的鳳眼,英挺的柳眉,五官美好,自生出一股英氣。她有些虛弱,額上還有汗。但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她嗔怪地看著有些驚慌失措的丈夫,接過她的手姿態溫柔。

應該是她名義上的娘。

“女兒,”她撫了撫文墨溫熱的臉龐,又忍不住笑開,將臉輕輕地貼在上麵。“我的,心肝寶貝。”

文墨本來在亂動,她分外不適應這種親切,想要推開那張臉。但聽清婦人呢喃的話語後,她有些恍惚,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久的她都要忘掉的時候,也曾有人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視若珍寶地對她說。

一顆醒來後就不安急躁的心漸漸被撫慰了。她有些貪戀地挨了更近些,感受母親的溫度。

“父親,”清脆的童音沉穩地響起,“我帶弟弟們過來了。”

卿慈抬起頭來,喜笑顏開地招呼長子。“過來看看妹妹。”

文墨被放置在床榻上,還未伸長頭一探究竟,一左一右就放下了兩隻紅包裹。

她身邊趴著長的一模一樣的兩隻嬰兒,五官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但表情卻大不相同。左邊的咬著手指頭,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寫滿好奇,撲閃撲閃著看著她。文墨被那樣純潔無瑕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轉頭去看右邊那隻,他皺著眉頭,專心致誌地玩著自己的衣服,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啪”的一聲一雙手搭在床沿,還有一隻可以走路了,他趴在床沿認認真真地看她,還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臉。

嬰兒的肌膚嬌嫩光滑,手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