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後顧之憂,不為生計所迫,沒受過什麼大挫折,自然對社會,對人類也沒有什麼仇恨的心情。坦然,淡然。這樣的詞語,一般人消受不起,隻有真正不憂無迫的人,才能真正做得到,才是真正的陽光。
話說我現在,很喜歡這樣的人。
可能我變老了。我已變老,所以不再喜歡同樣的老。所謂成熟,老練,心機深沉,統統太複雜,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太費心神,太累了。
前不久還有人笑問我,如果再有一段感情放在我麵前,男主角恰好樣樣完美,姑且不管我是否已經名花有主,我選不選?要不要?
我問:象八阿哥麼?對方答:差不多哦。
我真的很認真地想了幾分鍾,說:那,還是不要吧。
每個下班後的黃昏,我都匆匆地走上街頭。從機關出來就是鬧市,人來人往。旁邊的櫥窗,一路投射我的影子。有時我看自己的影子,嬌豔無倫,有時看又覺得疲憊百生。我每天都默默地看薇薇的空間文章,她的每一篇,題目都是一句詩。
比如:靈樞終未得天樞,素問何曾問髯胡。比如: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又比如: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知?
還比如: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
她如杜鵑泣血,淋漓盡致地寫出自己的心緒。
多羨慕薇薇,刀刻般的文字,一刀一刀刻下去,都刻在自己的心上啊,需要怎樣的勇氣,才能夠做到呢?而我,我以前驕傲於自己的情商,可漸漸發現自己的情商太低。我的花言巧語,隻能說給不相幹的人聽。對於親近的人,其實我也不擅長表達。啊,我啊,我,除了哭,賭氣,傷心,我哪還有第四板斧?
驕傲來自卑微,放棄因為在意。
感謝所有愛我的人,感謝你們為我付出的一切。慚愧我不能以同樣的愛,來回報你們。在歲月的磨礪中,不知不覺中,我也改變了曾經的模樣。
曾經的我,曾經想過,要跟心愛的人遠走天涯,找一個偏遠的山村,種一片白菜,養鴨喂雞。
曾經的我,寫小說時,女主願意為男主而死。
那時我還不知道,什麼叫一廂情願。也不知道人心多變,人力所難掌握。隻到現在,我還是可以說,如果世界當真不變,我也願意不變。可是世界怎會不變呢,而我,如果想要很好地活下去,隻能隨之變化。
我不想再愛任何人,那樣的糾結和黑暗,嚐夠便不想再重來。
哪怕是馮太郎站在我的麵前,說他愛我。我也隻會微笑著後退,退到一片安全的陰影裏。我願意遠遠地看著他,喜怒哀樂。
從屏幕上了解的他,看上去是那麼好,出身富家,教養優良,相貌英俊,溫柔多情。可是,再完美的人,接觸後,都會產生瑣碎的爭端。愛情的過程,就是反複的拉鋸戰,由淺入深,心力交瘁,就這樣在時光的蹉磨中,漸漸老去。小LOLI們或許有這樣的勇氣,而我不是LOLI。
所以我認真地回答:還是不要吧。
今天有編輯聯係,說看過我的《三眼神捕之愛別離》,看到“白骨燈”那一節時,毛骨悚然。回想阮同學的老婆,看完這部後,半夜不敢起身上衛生間。
我問道,有這麼陰森嗎?當時我寫的時候,隻沉浸在一種陰鬱的情緒裏,自己並不覺得害怕。
我隻知道,在寫完這部後,我寫了一篇副刊文給今古武俠,原名就叫《失去愛的力量》。臨發的時候,我又把這文撤了,重寫一篇給了他們。
《宮》的大結局,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八阿哥的兩次哭戲。晴川坐在皇帝的輿車上,緩緩離去,他跪倒在道邊,淚水如溪流,潺潺而下。
還有一次,是穿越到現代後的相逢,古董店的道邊,青春少女裝扮的她,和清宮皇子裝扮的他,相逢。
《愛的供養》這支主題曲,就在此時響起,動人神魄:
“請賜予我無限愛與被愛的力量,讓我能安心在菩提樹下,靜靜地觀想。”
這樣的力量——傾盡一切不顧身心地去愛,滿懷喜悅毫無懷疑地去接受被愛,不會擔心分開、劈腿、褪色,天真地以為一時便是一生、一生便是永遠的瘋魔的力量……
這樣的力量,是多麼難得——八阿哥啊!雖然你是虛幻中的虛幻,卻叫人怎不蕩氣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