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透過繁複精致的窗欞照射在她依然蒼白的臉頰上,透明瑩潤,帶著淡淡的光暈,精致的輪廓,在窗欞陰影的映襯下,比那半開的水仙還動人,灼灼生輝,恍如慵懶的淩波仙子。
紫鵑見水溶進來剛要福身請安,卻被他抬手製止。
翠羽輕輕一福身,拉著紫鵑的手悄然退下。
水溶悄然走近,挨著她的身邊慢慢的坐下來。不聲不響的安靜的看著她,他很想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她,就像在夢中,溫柔而深情地撫摸這張臉,手指劃過肌膚,像拂過湖麵的風,清爽、憐惜,帶著探測的欲望。
可是他不敢,他怕手一旦伸出去,這寧靜的氣氛便立刻消失。此時此刻這份寧謐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大大的五彩斑斕的肥皂泡,一旦伸出手去,便會破滅,無跡可尋。
不知二人安靜的坐了多久,黛玉看書看得累了,將要翻過此頁轉手要茶時,目光不經意的和他碰撞在一起。一陣慌亂湧上心頭,她立刻轉過臉去,雪白的臉頰上便浮現一絲紅暈。
水溶心中的抑鬱被她這一瞥之間滌蕩得幹幹淨淨,嘴角輕輕一彎,淡淡的問道:“要什麼?”
黛玉想不到他會這樣問,來不及思索便說了一個字:“茶。”說完後又覺得不妥,自己縱然再嬌貴,也沒有讓一個郡王服侍著端茶倒水的道理。於是她便轉手把書放在身邊的矮桌上,欠起身來想要下地自己去取。卻聽見耳邊沉聲道:“別動,等著!”
水溶說這話已經站起身來,走到對麵的圓桌旁邊拿了放在保溫暖筐裏的茶壺倒了半杯溫熱的水,又轉身來送到黛玉的麵前。
黛玉一時愣住,這茶就在麵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隻是那樣傻傻的看著他,不知所以。
水溶便輕輕一歎,坐在暖炕的邊上,說道:“不是要茶麼?難道我倒的茶不能喝?”
黛玉便低了頭,抬手接過那茶盞來,但覺溫潤的瓷器上似乎還帶著他指尖的溫度,一時間心頭又突突的跳著一陣慌亂,老不及喝水時又扭過臉去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微紅的臉色頓時有些發燙。
那一抹驚慌的眼神和她微微泛紅的臉頰沒有逃過水溶的眼睛。他不是寶玉,不是那種情竇初開的小男孩,那一抹驚慌和那一抹羞澀或者說黛玉自己都不知道意味著什麼,但在他的眼裏卻如獲至寶。
“叫丫頭麼?”水溶盡量掩飾著自己心頭的絲絲喜悅,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黛玉卻終是在這冷淡的語氣裏恢複了平靜,側轉過臉去背著他慢慢的喝了兩口水,搖搖頭,說道:“不必了,有勞王爺。”
“我想,你我之間是不需要這麼客氣的,畢竟……”水溶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來給這個‘不需客氣’做一個圓滿的解釋,一時情急便順口說道,“我們也不算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