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薇跟孔氏又不怎麼熟,因著崔敬忠的原因,她甚至平日連跟孔氏說話都極少,沒料到她現在竟然會跟自己說起這些事,若不是她有所求,便必是崔敬忠逼著她想要達成什麼目的,一想到這兒,崔薇不由想起頭一回見孔氏時崔敬忠自認為有骨氣出了家門兒,想回去卻讓孔氏跪在門口求情的樣子,心裏對這孔氏也不由有些同情了起來,隻是就算有些同情,她也並未開口,反倒是盯著孔氏,看她接下來還要再說個什麼。
“隻是之前爹生了夫君的氣,也是我不賢,沒能勸解夫君,也沒能侍候公婆,以致爹如今氣還未消,對這事兒便不同意,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便想著來求求妹妹,想請妹妹幫著美言幾句,我實在感激不盡。”孔氏說完,扯了扯裙子又要往下拜,崔薇皺了下眉頭,一邊站起身來,衝孔氏笑道:“這事兒我年紀還小,恐怕幫不上二嫂的忙了,我去瞧瞧三哥弄好了沒有,二嫂有話跟三哥說嗎?”孔氏見她並不接自己的話,頓時低垂下來,眼淚忍不住險些滾出眼眶,一邊胡亂抽了帕子擦著,一邊便搖了搖頭,崔薇也沒看她一眼,忙就出了客廳門,站在院中衝廚房裏喊了幾聲,不多時,崔敬平洗了手出來了。
孔氏本來隻是奉楊氏的命令過來的,哪裏有話跟他說,這會兒將話帶到,又說自己灑了飯菜對不住崔敬平的話,連忙就退了出去。
等她一走,崔薇這才歎了口氣,不知楊氏怎麼千挑萬選的,竟然挑了這樣一個兒媳婦,跟水做的似的,動不動就哭,連對她這個小姑子竟然也三番四次的要下跪,膝蓋也實在太軟了些,不過這孔氏性子如此軟綿,配上崔敬忠那樣自大的,倒也是天造地設。她也懶得再想這事兒,本來想繼續做帳子的,誰料走到裝針線的籮筐邊卻發現有些不大對勁兒,她之前裁出來的一塊緞子原本準備用來做枕頭套的,這會兒卻是不見了蹤影,崔薇之前也是趁著做飯的功夫弄的,隻當自己是記錯了,因此搖了搖頭,也根本就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崔家那邊鬧了幾天,聽崔敬平所說,崔敬忠不知從哪兒聽到那村裏的夫子說願意給他引薦,將他送到縣裏讀書的,崔敬忠便想著這次考試,自己本來抱了那樣大的希望,可惜最後中秀才的是那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聶秋染,而不是比他多讀了許多年聖賢書的自己,頓時心裏就有些不大痛快,認為自己就差夫子不如聶秋染,若是當初自己也能進縣裏讀書,說不得現在中了秀才的就是自己了!
進縣裏讀書本來是一件好事,不過崔世福之前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了,尤其是後來他表現出來的一些冷血與刻薄,更讓崔世福心裏對這個兒子極為不滿,時到如今,崔敬忠竟然加句歉疚的話也沒跟他提,雖說父子間沒有隔夜仇,但像崔敬忠這般做了這樣令人失望的事最後卻提也不提一句卻是令崔世福心中有些不滿,也開始跟他賭起氣來,崔敬忠心裏既想去縣裏讀書,又見崔世福不肯鬆話,深怕他讓自己去種地,而他又放不下臉麵,才將主意打到了孔氏身上,可鬧了幾天,越發令得崔世福寒了心,更加不肯出銀子給他去縣裏讀書了,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兒子,雖說這個兒子有些不爭氣令楊氏也心裏不舒坦,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裏就能真的記恨他,自然便夾在中間為難。
因著這事兒,崔家裏近日天天熱鬧得跟過年一般,崔敬忠倒是想給崔世福一個厲害看,可他手中一權二無錢,既無米糧又無歇身之所,除了一個孔氏,他竟然無路可去,自然例唯有依靠崔世福了,手裏沒錢,連肚皮都填不飽了,骨氣自然也不值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