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崔薇生日,以崔世福性格,恐怕過會兒是要來一趟的,要想知道事情如何,等下問他也就知道了。崔敬平看她不想說這事兒,也沒提這個話了,他跟二哥崔敬忠以前雖然是住一個屋的,但崔敬忠一向瞧不起他,認為他一天到晚調皮搗蛋,又不會讀書寫字兒,兩兄弟一整天能說的話恐怕還超不過十句,而且過年時他回來後崔敬忠的表現也令崔敬平有些失望,自然也不肯搭理他了。
兩兄妹剛炒好菜,還沒擺飯,那頭沒等著崔世福過來,便又聽到隔壁一陣吵鬧,楊氏的哭聲夾雜著崔世福的怒罵聲以及不少人的勸阻聲傳了過來,也不知這是鬧的哪一出,剛剛才聽說崔敬忠回來,這對於楊氏來說應該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怎麼又會鬧起來?崔薇這會兒也有些好奇了,忙打開了院門走了幾步看著崔家那邊,村裏許多端著碗的人已經圍了過來,勸說著崔世福熄些火氣,人群外崔敬忠穿著一身嶄新的墨綠色長衫,外表有些狼狽,被眾人護在圈子之外,麵皮泛得通紅。
崔世福手裏還拿著一個洗衣棒,衝著外頭喝道:“你給我滾出付出,我這家裏頭不歡迎你!”他這話一說完,楊氏便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孔氏照例跪在外邊哀求著,卻沒人理她。崔敬忠臉上現出羞惱之意,狠狠甩了一下袖子,聲音有些尖利:“不回就不回,爹要如此絕情,往後求我也不回來!”這話音一落,楊氏便大聲哀求了起來:“二郎,你跟你爹賠個不是,父子哪裏有隔夜仇的。”楊氏說完這話,又轉頭衝崔世福求情:“當家的,這是你兒子啊,若是真出去一年到頭的看不到,你這心裏也難受啊!”
“我沒他這樣的兒子!”崔世福氣得胸膛不住起伏,連握著洗衣棒的手都有顫抖了起來,一邊厲聲道:“要滾你自個兒滾,不要再回來了,你要有出息,我也不貪圖你的,隻是醜話給你說在前頭,鄉親們給我作個證,往後這孽障要是走投無路再在外頭借了銀子,哪個過來我都不認的!”
這話說得絲毫沒有給崔敬忠臉色,直羞得崔敬忠拿那寬大的儒士袖袍將臉擋住了,也不顧別人的推阻,頭也不回的朝外走了,楊氏在後頭哭得撕心裂肺的,崔世福臉色也極為難看,人群裏眾人說什麼的都有,勸崔世福與楊氏的人也不少,不遠處聶家孫氏抱著碗坐在院門口處這邊瞧熱鬧,一邊看到崔家的鬧劇,心裏不知有多舒坦。
崔薇看到崔敬忠離開了,這才又回了屋裏。她對於崔世福的性格也了解,是個很老實的人,他現在能這樣對崔敬忠,除了原因是因為對這個兒子有些失望外,恐怕更多的是堵著一口氣,崔敬忠既想要好處,又不肯低下頭來求人,他自然心中越來越氣,但崔敬忠出去了好幾個月,這一回來照理說崔世福應該高興才是,不知怎麼的竟然將他趕出了門,也不知崔敬忠竟然又做了什麼事,惹得崔世福如此的火大。
兩兄妹這廂猜測著,那頭崔世福果然在飯後過來了一趟,還拿了一大提竹藍過來。藍子被竹片兒搓成的繩索穿了一大堆,瞧著約摸有四五十個了,崔世福最近幾乎每日都要送些竹藍過來,如今正是農閑的時候,人家都天天在屋裏耍著,一年之中難得這樣休息幾天,偏偏他還在忙個不停,給自己做了竹藍送過來,估計是之前崔薇給了他銅錢,他心中是覺得有些不安了,這才想多做一些竹藍過來。
崔薇心裏有些發酸,招呼著黑背坐下了,一邊讓崔世福進來,那頭崔敬平已經機靈的拿了一些糖果點心等擺出來,崔薇讓他進了屋,先把竹藍撿好了,這才也跟著坐了下來衝崔世福笑道:“爹,您這幾天也勞累了,不如歇一歇吧,這竹藍的事也不急在一時,等過段時間再弄也行,反正我現在有這樣多了,也不怕不夠用。”崔世福聽她這樣一說,連忙就擺了擺手:“我這段時間閑著,就多做一些,你先拿著用,若是有多的,存著就是,你隻要用得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