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跟著也七嘴八舌的解釋起來,林氏也在比劃,幾個女人都在說,屋裏頓時間亂糟糟的。聶秋染沉默了半晌,突然抬頭往屋裏看了一眼,又點了點數,這才開口道:“大伯家裏其它人呢?”今兒晚上幾乎村裏的人都去潘家裏看戲了,家裏很少有人留下來照家的,而自己家院子裏養了黑背,也沒有聽到響動聲,聶秋染懷疑這事兒恐怕不一定是外人來幹的,畢竟若是外人,誰能猜得到林氏有些什麼東西,又怎麼專找準林氏來偷了?
畢竟說句不好聽的,林氏就算是有幾兩銀子,可她這幾兩銀子算什麼,在這村裏,有銀子的人也並不止是她一個,好些人一輩子也不一定就掙不下來這些銀子的。今晚村裏所有的人幾乎都去了潘家那邊,若這事兒不是村裏人幹的而是外人幹的,旁人一來應該也是盯著自己那邊,而不是林氏那兒。
聶秋染神態冷靜,目光冰冷,一雙黑幽幽的眼睛看得人腳底直冒寒氣。被他這樣一瞧,林氏激伶伶打了個冷顫,覺得慌亂的心也跟著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想了想抹了把臉便道:“屋裏幾個小的都一塊兒去了,坐我旁邊的,我親眼瞅著,不可能。而大郎媳婦兒現在正哄著孩子們睡覺哩,半夜了,他們怕。”她強忍著哭意將事情解釋了一通,聶秋染點了點頭,目光便落到崔世福臉上,不知為何,這目光看得崔世福心裏直發寒,連忙就道:“我家裏的人都過來了哩,我也跟著一塊兒去看戲了。”
“嶽父品性純良,自然不可能去偷祖母的銀子。”聶秋染說到這兒,心裏基本上已經有了數,回頭便又看著崔世福道:“大伯,不知你家裏遭了賊,雞蛋等錢物可否被偷了?”
這事兒說來也奇怪,劉氏一在林氏喊銀子不見時便翻了自己藏錢的地方,倒是沒有被人撈去,甚至屋裏都整整齊齊的,唯獨林氏房裏被偷了,像是人家摸準了她的地方去般。崔世財搖了搖頭,一邊就抱著腦袋道:“沒有,那殺千刀的賊,拿什麼不好,偏偏拿我娘的養老錢,這不得好死,要遭天打雷劈的東西!”
聶秋染一聽到這兒,臉上便露出微微的笑意來,笑容裏帶了些凜冽,想了想與崔世財等人道:“嶽父家裏與大伯離得如此近,可偏偏人家一準便摸進了大伯那邊。祖母房中有銀子,這事兒別人恐怕也不知道。若是外頭來的賊人,一般不翻個箱底朝天,趁機將屋裏找個遍是不可能離開的。就算是因為時間來不及,怕被人捉見,可取了銀子之後再去院裏捉幾隻雞鴨也不過是現成的事兒。”他說到這兒,崔世財等人便跟著不住的點頭,眾人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王氏看著聶秋染侃侃而談的模樣,容貌英俊溫和,看得人心裏直泛酸水兒,又見一旁崔薇還沒長開的樣子,隻覺得老天沒眼,讓她一隻瞎貓也撞上了這樣好的一隻耗子。
“所以依我看來,這事兒恐怕是相熟的人做的。畢竟一來能知道祖母有銀子,且直接去她那邊拿,而不經過大伯那邊,這便是最大的嫌疑。唯有相熟的人,才知道祖母銀子放哪兒,知道哪裏有錢,直接拿了便走,他為財而來,因此才不願去捉那些雞鴨。”他說到這兒,事實上心裏隱隱也開始懷疑起一個人來,但現在還沒有說出口。隻是他不說,想來林氏等人也該懷疑上什麼了,這會兒聶秋染看到林氏臉色都黑了,連楊氏麵色也有些不自然,崔世福也是臉上青白交錯,那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今晚上誰沒在這邊,不如去找一找便知道了。”聶秋染這話一說完,崔世福登時身體便晃了晃。王氏討好的抱著半睡半醒的兒子湊了過來,一邊嘴裏哈哈笑道:“還有誰沒來?大伯娘家裏人都是在齊的,咱們家裏也就隻有二郎一家沒來,那孔氏可是個慣會偷東西的賊,說不定就是她給拿了。她現在正缺銀子呢,上回我還聽說她兄弟現在正要說媳婦兒了!”王氏這話一說完,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屋裏登時冷下來的氣氛,她明白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腦海中竟然想到了崔敬忠來,回頭便看到楊氏惡狠狠瞪她的眼神。
王氏頓時被楊氏的目光嚇了一跳,原本隻想著討好聶秋染,卻是忘了還有楊氏,心中也覺得忐忑,隻是不安後,想到若是崔敬忠當真做了這樣的事情,那往後可真不能再回崔家了,心裏不由又歡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