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聶晴淚眼迷蒙的張了張嘴,她現在渾身的力氣在被慕長生推開的那一刹那間頓時便消失了個幹淨,直挺挺的朝後頭倒了下去,她的丈夫沒有過來扶她一把,隻柔情蜜意的盯著那個婦人看,他甚至都沒有看自己一眼。聶晴心如刀割,眼淚流在臉上的膿處,火燒火燎似的疼,但這會兒她卻已經感受不到,她已經覺得自己心口兒疼得死去活來,哪裏還顧得了臉麵上的那些細微傷處。
“有趣嗎?”道一的聲音緩緩的響了起來,他好像身體慢慢蹲了下來,居高臨下的盯著聶晴看:“後悔嗎?”
“他隻是沒有將我認出來,他是愛我的。”聶晴滿眼空洞,但卻仍堅持著,她不能相信丈夫已經不喜歡自己了,他已經忘了自己,有了新人。她不能接受這樣,她為什麼從京中出來,一路熬過來,吃了不少的苦頭,她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回來,想過上從此舒適有人包容的幸福日子。
聶晴這樣一說完,頓時自己便醒悟了過來。是了,她的丈夫一定是沒能將她給認出來,他一定不知道她是誰,畢竟她現在這副鬼樣子,恐怕連她的爹娘都已經將她認不出來了,她的丈夫又怎麼能將她認出來,若是長生知道她是誰,一定不會這樣對待她的。
道一冷笑著看聶晴笨拙的坐在窗前對著水盆吃力的打理著自己,她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動彈一下肯定鑽心入骨的疼,再加上如今傷口沾了水,她又想將自己清理幹淨,可想而知該是有多難受了。就到這兒吧,他也不想再在聶晴身上浪費時間了,他要做的事情還更多,當初害了聶秋染也有聶晴的原因,不過她到底已經得到報應了。道一一想到這兒,頓時便衝已經疼得滿頭大汗的聶晴道:“慕長生來過了,他給你帶來了這東西。”道一說完,拿起手裏的袋子晃了晃,裏頭傳來叮叮鐺鐺的響聲,倒像是銅錢與銀子混在一塊兒時響聲般:
“他認出你來了,不過他說自己現在已經是有家有口的人,為了家裏的婦人,他不能再過來,你知道的,他的夫人現在已經懷了身孕,可不敢出什麼差錯,畢竟那裏頭裝的可是他們家的後代。”隨著道一的訴說,聶晴的動作頓時僵了下來,道一卻不管她心頭在想什麼,又接著道:“他隻能給你這些銀子,他知道你現在日子不好過,所以給了你一些銀子,讓你以後好自為之。”道一說到這兒,這兒頓時笑了起來。
他看到聶晴的身體開始篩糠似的顫抖了起來,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兒,雙眼已經往外翻著,整個人精神有些恍惚,半晌之後才尖叫了一聲,猛的將自己麵前的水盆一下子掀了翻開來:“不!不可能,不可能,長生沒有認出來,他若知道我是誰,怎麼可能不管我,什麼好自為之,我不好自為之,我不……”聶晴嘴裏不住哭訴著,但道一這會兒哪裏還管她,聶秋染死時恐怕比她的心境還要絕望十倍,就是這個惡毒的婦人,害死了主公唯一的血脈,她有如今的結局,還不夠!
聶晴不想死,可惜天下之大,她已經無處可去。連在她心中一直以來對她忠心耿耿且又極為喜愛她的丈夫如今都變了心,聶晴痛苦到極致的時候,險些好幾次都恨不能想死,但也隻是險些而已,她到底不敢死,她到底舍不得自己這條命。在這樣的情況下,聶晴心裏隻能暗暗的恨道這世上的男人果然都是她靠不住的,她便想到了以往為了自己而永遠癡迷的陳小軍,聶晴當下決定想去看看陳小軍能不能收留自己。
在她看來,陳小軍以往對她百依百順,癡心的程度不在她的丈夫之下,她當下便決定要去找陳小軍。道一也由著她,不到黃河心不死,這聶晴不知哪兒來的自信,真當自己是個萬人迷不成,既然她要自取其辱,自己也可以由著她,讓她嚐嚐那種絕望的滋味兒也好。
果然不出道一所料,陳小軍麵對聶晴時,甚至比起那個慕長生還要不如,他甚至臉上露出震驚與害怕厭煩的神色來,看聶晴的目光中帶著不敢置信與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這種眼神大大的刺激到了以往一向自尊心高傲的聶晴,當下恨不能與陳小軍同歸於盡才好。
隻是這一次道一不用她出手了,道一這一趟回來並不止是完全折磨聶晴而已,他還帶了羅玄的命令而來,他想要投靠在羅玄門下,替聶秋染報仇雪恨,所以他為了投靠羅玄,答應了要替羅玄辦一件事以證明自己,這件事情,便是將陳小軍抓回去。
對於陳小軍的被抓,聶晴好像高興得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她一天隻看著陳小軍,與他不住對罵,道一並沒有殺了她,由著自己動的,遠不如羅玄動手來得痛快,他一路帶聶晴回去時收拾聶晴的法子,都是羅玄出的主意。這趟他是要將聶晴二人都帶回去,讓羅玄處置了。
再次見到那個惡魔一般的人時,聶晴險些沒有嚇瘋,她想起了孫氏的下場,以及那個圓滾滾的頭顱,這會兒害怕得無以複加。但羅玄並沒有殺她,反倒是以另一種聶晴更加從骨子裏害怕的方式來折磨她。
羅玄喂了她不知道什麼蟲子,將聶晴裝在一個壇子裏,她好像能感覺得到自己身體長出古怪的植物來,她甚至更時常能感覺得到她的身體裏有不少蟲子在鑽來鑽去,她能聞到自己的身體腐敗後發出的臭味兒,她如同一個種在壇子中的植物般,而且還是一個長了蟲的植物,整天便停在那兒,動彈不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能看到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的陳小軍時常發出嚎叫的聲音,可惜後來他好像認了命,又好像是熬不住了,被人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