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晴這會兒心裏的感受,自然不必再提,她想了想,這一輩子太多的人都對不起自己了。
以往認為愛自己的丈夫,可惜最後卻發現他根本不是非自己不可,沒了自己,他照樣再娶女人,永遠逍遙快活。而原本以為對自己一心一意的陳小軍,在最後看到自己落魄時,竟然避之唯恐不及,更別提生養自己的父母,一個對自己忽視異常,一個則是對自己動輒打罵,根本沒有將自己當成人看。大哥有了富貴生活卻不肯多關照她一些,而一直以為跟自己沒有什麼衝突的大姐,如今竟然是成了害自己到如此地步的元凶。
聶晴十分的不甘心,她怨恨。她不應該落到現在的結局,可是她想了想,她雖然再是不甘,但這世上,對不起她的人好像沒幾個活著了,除了那個負了自己的丈夫之外。一想到那個丈夫,聶晴本來心裏的柔情蜜意,在期望變成了失望,又繼而有現在這樣的遭遇之後,聶晴開始變得絕望與怨恨了起來。
若一開始就沒有希望,她恐怕還不會像現在一般,變得比之前更加的絕望與惶恐。若沒有以前那個男人對她的忍耐與喜愛,她不會自作多情。而更重要的是,若她現在日子過得好,那個丈夫她最多是教訓他一回便罷了,可如今自己過得這樣遭,又怎麼還能看著他每日妻兒陪伴在左右?
一想到這些,聶晴便覺得心中越發不平衡了些。
羅玄正要離開時,聶晴突然間比用剛剛還大的聲音開了口:“我,慕長生,我,由你,處置。”
她過得不好,別人也不應該過得比她更快樂才是,羅玄本來以為自己便已經夠心狠手辣,可是在聽到聶晴這句話,又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後,突然笑了起來。這個女人果然心狠,她活不了了,連別人也不準人家再活下去,這個女人可真是夠心狠手辣,幸虧自己先下手為強了,否則這樣的人若不是一次打死,給了她翻本的機會,往後可真是會留下來成為自己的一個禍患了。
“我答應你。”羅玄沒有理由拒絕,聶晴身上竟然長出了蟲王來,這可是稀罕之極的事情,不管這蟲王對於現在的羅玄來說有沒有用,但也可以算是一個稀罕東西了,在他這一生漫長到已經有些不耐煩的生命裏,能有點兒新鮮事也是讓人興奮的事情。殺個把個人而已,對羅玄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這一生中行事一向隨心所欲,無人能製挾,若是能為了一些樂子費些心思,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過他雖然願意為樂子而行事,但又憑什麼要為聶晴一個將死的婦人來費心思?
聽到了羅玄的答應,聶晴笑了起來。她感覺像是等到了慕長生一家,她好像能聽到了那個女人的哭喊聲,在那一刻,聶晴覺得心裏突然之間舒坦了起來,一刹那間,她耳邊像是聽到了花開的聲音一般,‘卟’的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麼綻了開來,她原本麻木冰冷的身體,突然之間一股撕裂的劇痛,從自己頭頂響了起來,接著腦海裏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越流,她的腦袋越是如同開了花般,一隻金燦燦的蟲子飛了出來,聶晴青綠的臉龐迅速幹枯變成褐色癟了下去。
她死在了羅玄手上。這一世她因為崔薇的原因,死在了羅玄手上,可聶晴直到死時,都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聶明而死的,她卻不知道,這一世再度重來之後,她有了不一樣的人生,她甚至沒有再嫁給在她眼中假仁假義的慕長生,可她偏偏仍是最後陰差陽錯的死在羅玄手中,也不知道羅玄是不是她命裏的克星,注定她遇著這個人,便不能落個善終。
羅玄伸出手來,那隻蟲子安靜的停在了他手背上,這些天來蟲子養在聶晴身體裏時,便已經有陰雲等人用西域秘法養喂,如今認羅玄為主的。旁邊眾人大氣也不敢出的盯著這邊,一個挺著西瓜般大肚子的女人雙腿哆嗦著看著羅玄手背上剛剛從人大腦裏飛出來的蟲子,臉色慘白。
“感謝慕大郎君。”配合著他養出了這麼一隻令他滿意的蟲王!羅玄目光看也沒看一旁麵色難看的一家人,高聲便道:“請慕大郎喝杯茶水,將他們送出去!”
聽到這兒,那個麵色青白交錯的中年男子這才長鬆了一口氣,一家人險些哭了出來,隻是在這個煞星麵前,卻是大氣也不敢出。自從兩個月前他們被抓到這個地方來之後,便是對著那個被種在盆中的綠植,直到今天,才發現,那根本不是植物,而是一個人!慕長生知道他們看到了這東西,還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不錯了。
隻是慕長生小心翼翼的將目光又在那已經歪倒在一旁的東西身上看了一眼,才收回了目光。那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一個人了,渾身長出出顏色妖豔的青綠葉子,冷不妨看上去時,倒真像是一顆矮樹,要不是今日親眼看到那蟲子鑽出來時露出來已經腐爛了青綠色的腦花,他哪裏敢想到,這曾經是一個人而已。雖然那個人已經麵目全非,但他依舊好像是覺得這個人頗有些眼熟的樣子,但是算了,他哪裏會認識這麼一個人,就是認識了,他現在一家人性命還捏在別人手上,自身難保,又哪裏敢去管別人閑事。
聶晴的屍體被人匆匆丟了出去。她算計一生,從年紀小,懂事時便一直在想著聶家滅亡的一天,可沒料到最後滅來滅去,別人沒滅著,倒真將她自己給滅了,她害了崔薇而沾沾自喜,想用一個女人來成全自己的一生,卻沒料到,她的一時任性與自私,卻換來了另一個惡魔般的人對她嚴厲千百倍的折磨與痛楚,死得比原崔薇更慘百倍不止!
與此同時,一家突然忘了自己姓名來曆的人卻突然出現在了京中,這是一個好像隻記得自己姓慕,叫慕長生的男人,領著挺了大肚子的妻子與兒子上京的,隻是這一家人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突然一天夜裏睡著時,醒來便忘了自己是誰,這事兒倒也稀奇,百姓們對這樣的一兒倒是說得津津樂道,一時間京裏對於這事兒傳得神乎其神,說什麼的都有,倒是風頭一時間無倆,倒是將一切的流言都壓了下去,連前些日子安國公聶家因聶大人死了之事兒而家裏人全消失,都已經沒人再去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