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有水手端著茶盤上來,給四人奉上香茶。慧明大師見那水手在船上奔走迅捷、如履平地,手中穩穩托著茶盤,盤中的香茶未曾灑出一滴,禁不住脫口讚道:“齊施主,你家中不是茶商出身麼,怎麼還有這等功夫的下人?”
姓齊的中年人笑道:“好叫大師知道,早年間販茶並不容於大宋律法。每年到這川中來頗不太平,於是先父便師從福建的‘鐵膽周’學了些功夫防身。在下這身功夫雖不夠看,倒是家傳的功夫。”
慧明的師弟慧能生性爽朗,聽了他這一番話,朗聲大笑道:“我說這川中藏龍臥虎,卻沒人敢動你齊大老板的貨,原來老弟是私茶販子出身。”
慧明斥道:“師弟,不得和齊施主說笑。”齊雲天渾不以為怪,嘿嘿笑道:“慧能大師此言深得我心。來,三位大師請用。”
慧明生性嗜茶,搶著喝了一口說道:“好茶,這莫非是峨眉山的‘雲霧’不成?”齊雲天微笑道:“正是。”慧能喝不出茶葉好壞,隻是說道:“他茶販子還能有孬茶不成,師弟,你喝著如何?”
旁邊一直不說話的乃是三師弟慧覺,生性不喜多話,喝茶也似牛飲,一口將碗中的茶水喝幹說道:“不賴。”慧明搖頭苦笑說道:“真是糟蹋了這等好茶。”轉頭問齊雲天道:“齊施主,此刻又非是出茶的季節,你卻大老遠跑來川中,可知道這陣子峨眉山附近很有些麻煩。”
齊雲天道:“大師說得不錯。在下雖然經商,也算半個江湖中人,這幾日羅刹教大舉東來,要對付峨眉山金頂寺。三位大師不也是為此事來的麼。不過在下得一位大客戶要茶要的緊,而且指明非川中的名茶不要。在下存貨不夠,這才冒險到附近來收茶。”
慧能笑罵道:“難怪齊施主一見我師兄弟便生拉硬拽將我等拖上船來,原來是要咱們給你保駕護航啊。”
齊雲天臉上一紅,訕訕說道:“三位大師麵前不敢相欺,齊某心裏確有此意。大師們的一切食宿,全算在在下頭上便是。”
慧明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多謝齊施主。玄承方丈知道金頂寺有事,派我師兄弟三人來助一臂之力,不想早被齊施主看透了。”齊雲天還未答話,慧能卻道:“方丈也是多事,那普渡慈航自命為天下第一高手,素來眼高於頂,不將武林同道放在眼中。多年來亦不曾於我少林寺通過聲息,方丈卻又理他作甚。”
慧明斥道:“師弟休要胡言亂語,少林和金頂寺俱都是佛門一脈,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大事。”
一直不言不語的慧覺忽道:“來了也好,正要金頂寺的一眾和尚瞧瞧我少林派才是武學之源。”
遠處玉玲瓏一邊裝作欣賞江上的風景,一邊留神傾聽幾人談話。聽到此處恍然大悟暗道:我說的。知道羅刹教傾巢出動,玄承方丈怎麼還不疼不癢隻派了三個弟子前來,原來這老和尚是泛著矯情要看普渡慈航的笑話。嘿,倒是不錯。隻是玄承比起他上一任靈門方丈這份心胸可差得遠了。
甲板上四人正說到要緊處,忽見江麵上一人順流而下,不停地大呼救命。慧明道:“此人怎會失足落水,齊施主快些將他救上來吧。”齊雲天道:“大師吩咐在下遵命。”正要吩咐下人去救,不料此處江水湍急,那人說至便至,已然被江水帶到船頭,眼見就要從船邊滑過。齊雲天反應奇速,把鐵膽放在腰間,同時腳尖一挑,將船頭上的竹篙挑在手中,雙手持篙伸入江水之中叫道:“朋友抓牢了。”那人已在江中漂了半日,此刻見到救命稻草,當即拚了命地抓住。齊雲天手上使勁,大喝一聲:“起。”將那人憑空扳上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