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在塞北古道之上,一騎快馬蕩起滾滾煙塵。向西北方向急馳而去。馬上坐著一名青衣中年壯漢,發絲淩亂、衣衫殘破。傷口處猶有鮮血浸出,然而麵容堅毅,雙目精光閃爍。顯然是個內家高手,他一手攬韁,一手緊抱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雙足不時運力踢打馬的肋骨,那馬負痛嘶鳴咆哮數聲,箭一般向前狂奔。
天色越來越暗,黑夜如同一張大網籠蓋向四野。中年壯漢住勒坐騎,極目遠眺,前方一座巍然高山、山上樹林密集、荒草淒淒,他看了看懷中疲憊至極的男孩,輕歎一聲,飄身下馬,牽馬至一隱僻處,任由它啃食草木。隨即又抱著男孩尋了一處避風之所,又由包袱中取出幹糧給男孩吃,看著男孩狼吞虎咽之態,中年壯漢不由一陣心酸,淚水悄然滾落。
男孩吃畢,便拉著中年壯漢的手道:“傅叔叔我困得很,咱們睡覺吧!”中年壯漢立刻露出笑容,將男孩抱在懷裏,道:“咱們還是老規矩,傅叔叔抱著問天睡覺,好不好?”男孩大睜著眼睛望著他,說道:“傅叔叔的眼睛紅紅的,一定沒有乖乖睡覺,咱們一起睡覺,好不好?”中年壯漢聞言心中並起一股暖意,將男孩抱的更緊,輕聲道:“問天睡著了,傅叔叔自然就睡著了。”男孩聽了立刻閉上雙眼,很快已沉沉睡去。
時值深秋,山風吹過,寒意越來越濃,中年壯漢生怕男孩著涼,將他抱得很緊,用體熱溫暖他,同時暗運內力,走丹田、行任督,繼而遊走全身,饒是如此,傷口的劇痛仍令他冷汗直流。直至深夜,他才打了個盹,猛然,他似乎聽到腳步聲,立刻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四下探望。許久才不由一笑,卻原來是風吹樹木發出的聲音。迢迢千裏的護送,七次刀劍下的亡命奔逃,早已讓他身心憔悴草木皆兵。
東方漸白,中年壯漢立刻長身而起,打了一個口哨,那匹馬立刻嘶叫著跑至近前,他飄身上馬。一聲低喝,那馬便風一般向前狂奔,而男孩依舊睡得香甜。
晌午十分,已然翻過高山,遠處出現一處小鎮,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中年壯漢心中不由一陣暗喜,隻要過了小鎮便是歸家堡。隻要到了歸家堡,一切終將平靜。
這時,男孩已醒,正在四下張望,及至路邊一家酒館時,聞得香氣撲麵。腹中不由發出一陣響聲,他偷偷抬頭望了一眼中年壯漢,很快又低下頭裝作漫不經心之態。中年壯漢暗自一笑,用手輕撫他的頭道:“餓了嗎?”男孩臉微微一紅,一語不發。中年壯漢沉吟半晌,便在酒館前勒住坐騎,飄身下馬,夥計早已滿臉堆笑將他迎了進去。酒館內隻有零星幾個食客,中年壯漢目光如炬從他們身上掃過,未見異常後才領著男孩在門首處坐下。
酒菜瞬間擺上,男孩早已饑餓難忍,迫不及待伸手去抓吃,中年壯漢似乎突然覺察到了什麼,麵色陡變,一把將男孩攬在懷中,展身向門外掠去。他身法極快,起落間已離酒館數十丈開外。他身形尚未站穩,兩道寒光已撲麵而至,隱隱可聞腥惡之氣,顯然暗器上喂有劇毒。中年壯漢不敢怠慢,低喝一聲,猿臂急揮,已有背上抽出一把鋼刀,寒光閃爍間,已將兩枚鐵蒺藜擊落,雙足隨即點地,身形大鳥般向馬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