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府衙大牢,依舊是那間特殊的監室。魏水靜靜地倚牆坐著,目光朝著靜立在門口的趙鼎元的方向,卻好似沒有焦點一樣,散亂的晃來晃去。
與此同時,趙鼎元也在觀察著魏水。
這個看年紀不過十幾歲的少年,給人的感覺總是怪怪的。不論什麼時候,隻要他往你身上一看,就能讓人出一身的白毛汗,忍不住覺得他在算計你。他笑的時候,不像是發自內心的笑。他愁的時候,也不像是發自內心的愁。總之,這是一個很難從外表上看透的人。
這樣的人……會有朋友嗎?趙鼎元不知怎的,腦子裏突然胡亂的想到。
監室外的走道裏響起了腳步聲,差役特殊的薄靴踩在地上,發出陣陣響動。趙鼎元不回頭也知道,是那個走路一貫拖拖拉拉,還喜歡不時用佩刀鞘磕一下鐵柵欄的牢頭。
趙鼎元轉過身子,衝他彎了彎腰,沒有開口。
牢頭也知道,這個家夥整天就是一句話不說,跟個啞巴似的。見他行禮,也並沒有將他當回事兒。隻一巴掌推在他胸口上,將他推開,邁步便進了監室。
“喲,二爺,閑著呢?”牢頭衝魏水笑道。最近病犯得不那麼頻繁了,看起來,那土郎中的方子還是有些作用的。隻不過人卻顯得沒有以前精神了,有事沒事的就坐在監室裏頭發愣,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聽到聲音,魏水的眼珠子慢慢轉了轉,好久才落在牢頭身上,抿了抿發幹的嘴唇,輕聲問道:“有事嗎?”
牢頭臉上的笑容不變,對魏水解釋道:“是這樣,二爺,古有德來了,您見不見他?”
“古有德?他來幹什麼?”魏水並不想見古有德。生意上的事情,大多時候,都是方致勝來跟他說。再不然,就是二朝奉馮相儒。古有德這個人,說不清楚為什麼,反正這人用是用了,但魏水就是不太願意見到他。不過,人家找上門來了,不見確實不太好。再說了,魏水現在也是無聊得很了,外麵的事情,他更是急需知道。這麼多非見不可的理由合在一塊兒,魏水終於點點頭道,“請他進來吧。”
古有德走進監室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趙鼎元幾眼,心裏犯著嘀咕。這又是從哪兒淘換來的打手啊?怎麼見人也不說話的,難不成是個啞巴?
心裏正想著,卻聽到監室裏頭傳來了魏水的聲音,“你要是來找他的,就不用進來了。”
古有德聽罷連忙轉回視線,朝監室裏麵又走了幾步笑道:“哪兒能呢!小的是來找二爺您的。”
當初的古有德,麵對魏水可不是這樣的態度。想到當初拳腳加身,當街被趕出門去的羞辱,再看看古有德現下的樣子,魏水沒來由的笑了笑,心中一陣暢快。
“說吧,找我什麼事?”心情好多了的魏水如是問道。
古有德長籲短歎的,說起了恒銘當鋪最近的生意。
的確,年關將至。對於有錢人來說,年就是年,不是年關。過年就喜氣洋洋的備製各種各樣的年貨,成堆成堆的往自己家裏頭運。可對於窮人們來說,那年關才是真正的年關。每一年過年的時候,都如同過關一樣。這關要是過不去,年就別想過得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