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水猶豫了。
這是查達磊第一次對他提起他背後的那座靠山,平虜伯,江彬。論權勢,自錢寧死後,江彬便成了聖駕之側的第一人了。建豹房,獻美姬,供正德爺享樂,實在是堪稱朝野第一權臣,當世第一佞幸。
如此的大靠山,魏水不是不想要,而是想到一朝天子一朝臣,江彬這樣的佞臣,古往今來在改朝換代的時候,往往都是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查達磊不知道正德還能活多少年,魏水也不知道。但魏水記得這位正德爺可絕對不是躺在床上好好的壽終正寢的,而是不小心掉到池塘裏頭,受驚加風寒才憋屈的駕崩。明史多少多少懸案裏頭,就有這麼一個撲朔迷離的死案。這麼一說,正德可不是年富力強就不會死,而正德一死,江彬及其同黨什麼下場,也就不用多說了。
想到這兒,魏水在查達磊不解的目光中搖了搖頭。
“你不願意?”查達磊不覺得自己的判斷有誤。麵前這個小子,絕對是個貪戀權勢、愛好金錢的家夥,“魏水,你可要想好了。機會稍縱即逝,過了這個村,可就真的沒有這個店了。”
見魏水依舊沒有什麼想要改口的意思,查達磊皺了皺眉頭,決定再加一把火,“你以為,我到紹興來是臨時起意嗎?你就不好奇,我遠在杭州怎麼會知道你的事情嗎?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古三千,是平虜伯的人。”
魏水猛的抬起了頭,試圖從查達磊的眼睛中看出真假。但讓他失望的是,查達磊顯然不可能讓他看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證據。”魏水緊咬著薄唇,半晌,擠出這兩個字來。
“證據?”查達磊嗤笑一聲,“還要什麼證據?平虜伯權勢之大,你應該知道。古三千,他隻不過是眾多靠向平虜伯的商人之一。我到浙江為官,為方便平日裏的花銷用度,這才認識了古三千。你和古三千相遇,的確純屬偶然,但之後的事情……”
查達磊不說話了,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眼角的餘光瞥向魏水,隻見他正一臉的糾結。
魏水此時的心情絕對稱不上好,他在琢磨,查達磊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事實上,查達磊此次出京赴浙江為巡按禦史,的確有江彬的原因,古三千現在也確實算是江彬的人。但古三千一個普通商人,之所以能攀上江彬這條線,卻是查達磊從中搭的橋。而原因,則是古三千不小心透露出了魏水的事情,引起了查達磊的注意。
半真半假的謊言最不容易被看破,完全憑借腦子去想,魏水怕就是想破了腦子,都別想想得出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