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水當然明白,朱厚熜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對於朱厚熜的想法,他並不敢苟同。
“陛下,王佐雖然足夠忠誠了。隻不過,用人處事,忠誠當然是第一位的,但能力也同樣很重要。如果說隻有忠誠卻沒有能力,這種人,並不符合陛下現今的需要啊。”說到這裏,魏水突然笑了下道,“當然,陛下身為天子,正當乾綱獨斷。草民隻是偶然想起了這樣的事情,才在陛下麵前多提了一句而已。”
如果魏水隻說了前麵的話,而沒有接上後麵的話,朱厚熜或許會多想。但有了後麵的話,朱厚熜反而覺得,魏水真的是一心為他好的。隻不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這樣的人,反倒用著安全。
想到這裏,朱厚熜顯然不能夠傷了魏水的一顆忠心。於是,他便問道,“那,依你看,誰來擔任這個都指揮使比較好呢?”
本以為魏水會提出一個和他比較親近的人的名字,但魏水提出的名字,卻讓朱厚熜再一次的愣住了。
聽罷朱厚熜的問話,魏水幾乎是連想都不想,立馬就說道:“若要草民舉薦,草民以為前錦衣衛都指揮使駱安駱大人堪當此重任!”
“哦?駱安?”要知道,駱安對於魏水可是一點兒都不親近,他告老還鄉的真正原因,甚至還是在朱厚熜麵前告了魏水的禦狀!而且,朱厚熜並不覺得,駱安的性格,可以擔當這樣的重任,“魏先生,你說駱安……可有什麼理由嗎?”
魏水顯然早已想好了答話,此時,連忙回答道:“陛下明鑒,駱大人雖然與草民不合,但那隻是個人觀點不同,而並非是有仇有怨的。駱大人性格比較穩重,而且,也敢於任事,不怕事。此番草民授命整頓錦衣衛,已經做得不錯了。在經曆了這番風波之後,此時此刻,錦衣衛最需要的是一位老成持重,敢於任事的都指揮使,並且,這個都指揮使必須對陛下絕對的忠誠。草民認識的官員不多,能夠擔此重任的,也暫時隻想到了駱大人一人而已。”
“哦,原來如此。”朱厚熜聽罷,滿意地點點頭道,“既然你已經如此舉薦駱安……那就給駱安一個機會!朕這就下旨,重新啟用他,擔任錦衣衛掌印都督、都指揮使。至於王佐……”朱厚熜提起王佐的時候,顯然猶豫了一下。因為王佐並沒有什麼實際的錯處,隻是他的性格不符合現在的需要罷了。一番猶豫過後,朱厚熜最終還是決定,“多給他一些賞賜,讓他回家當個富家翁吧!”
魏水低頭稱讚朱厚熜聖明,腦袋低下去時,卻不為人知的輕輕一笑。他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對於王佐肯定會被搬倒的事情,絲毫不覺得有什麼意外。不過,現在的結局,能夠給王佐賺來一些養老的賞賜,應該也算是對得起他這些時日來對自己的配合了。想到這兒,魏水便釋然了。
辦完了自己的事情,魏水本來準備離開,但朱厚熜似乎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抓住他發問,“前幾日魏先生跟朕提起過的,要想找道術精深之人,需得去龍虎山尋得道高人。朕本想派人去龍虎山尋找,卻發現京城有一道士,自雲曾在龍虎山出家。朕是聽底下人說的,也沒有親眼見識過,不知道真偽,就想讓魏先生幫朕一個小忙,去看看此人,到底是真的有本事,還是虛晃騙人的。”
怎麼著?
魏水聽朱厚熜這麼一說,就有些蒙了。
這話才說了幾天呐?怎麼就那麼巧,就有這麼一個道士,還偏偏在龍虎山出的家呢?該不是這皇帝他……試探我吧?
這個念頭隻在魏水腦袋中過了一下,便被拋棄了。
朱厚熜暫時沒有理由這麼做。
而且,如果真的這麼做……也實在是太無聊了點兒吧?
自覺問心無愧,魏水並不怕人試探。如是,答應下來道:“陛下但有所命,草民自然是莫敢不從!還請陛下將此人姓甚名誰告訴草民,草民先去替陛下探探他的虛實!”
朱厚熜聽罷開心的笑了,說道:“那就有勞魏先生了。聽說,此人名叫——邵元節!”
什麼?誰?邵元節?
邵元節怎麼會進京這麼早的?現如今大禮議未定,皇權未穩,這個時候進京,能幹點兒什麼呢?難不成,他也是為了大禮議而來的?
魏水隻聽到‘邵元節’三個字,就愣了神兒。至於朱厚熜之後又說了什麼,他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腦子裏頭去。直到朱厚熜一番話說完了,等他回複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緩過神兒來,答應了一句,“草民必定不負陛下所托,不出幾日,便有回複。”
“好,很好!”朱厚熜看起來一副很是滿意的樣子,笑道:“朕就知道,無論什麼事情,隻要遇到魏先生,就都能解決的幹淨漂亮!”
魏水自然是好一通自謙,直到出宮的時候,才換上了愁容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