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虛掩著的,明觀內之人早已料到我會來到這裏,所以留門等著我進來。
道觀是我隨即選擇的,四周根本不可能有埋伏。
而且此人聽起來似友非敵,此刻已經半夜,再尋下一個道觀,還要花上一些時間,且進去看看再。
我下定決心,打算推門進去。
“把你的狗爺一起帶進來。”那聲音再次傳來。
我心中越驚奇,此人竟然知曉我帶著黑狗一起來的,隻好應了一聲,呼喚黑狗與我一起,走入觀內。
寒鬆觀並不大,與氣勢磅礴,金碧輝煌的萬壽宮比起來,這裏簡直就是個貧民窟,觀內中間鋪著一條石板路,兩邊竟然種滿了各色冬季的蔬菜,左邊是兩間平房,左邊也是兩間平房,大殿也很,大殿的門緊緊閉著,不知供奉著哪一尊道教真神。
我尋找亮光走去,到了門口,輕輕敲門。
那門依舊沒有關上,敲動的時候,吱呀作響,竟然從裏麵打開了。
“進來吧!”門內再次傳來聲音。
我輕輕推門進去,隻見暗黃燈光下,一個中年道士正坐在蒲團上打坐,雙目緊閉,根本沒有睜眼看我。
那中年道士十分地消瘦,身上幾乎沒有半點多餘的贅肉,乃是我見過道士中最瘦的人,露出來的地方,像是一層皮膚包著骨頭一樣,甚是古怪。
寒冬季節,屋內並無取暖的火盆,那人瘦道士身上卻隻穿著一件夏才穿的黃黑色道袍,一雙草鞋整整齊齊地擺在蒲團邊上。
那身上穿著的道袍,也是綴滿了各色補丁,好像每一處都補過了一樣。
奇了,這人還真是道士之中的異類,獨居破敗的道觀之中,形瘦骨削,寒冬之際,單衣著身,我之前可從未見過這樣的道士。
更奇的是,在他左手邊上,擺著一張方形桌子,桌子上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上麵灑著蔥花,還有一層淡淡的油暈,清香撲鼻,應該是澆上芝麻炸出的香油。
“不要多問,你連夜趕路,消耗很大,先把麵條吃了再。”那消瘦道士沒等我開口話,提前搶了話頭,“吃完麵之後,再話。”
我越不解,心中越是詫異。
瘦道士猜出我名字中有“寒”字,已是十分了得,竟然下了一碗麵條等我來吃。
這明他早早算出我到寒鬆觀的準確時間。
我猶疑了一下,斷定這麵條不會有問題,一路奔跑,再加上寒風中行走,熱量消耗很大,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的確是雪中送炭,難得的美味。
“多謝了!”我到了桌邊,坐在椅子上,很快吃了起來。
年輕人胃口好,吃東西也快,很快我就吃完了麵條,吃得幹幹淨淨,把碗筷放好。
“羨慕啊,不愧是年輕人,我的胃口其實不錯,就是每次食量不行。這種大口大口吃東西的樣子,還真是令人羨慕。”那瘦道士已經睜開了眼睛,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後,我現他的個子很高,隻是身形消瘦,倒有點像一根竹竿。
我忙起身,雙手一拜:“多謝前輩冬夜裏的一碗熱氣騰騰、可口美味的麵條,晚輩蕭寒,從湘西鳳凰縣茶花峒來的,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他既然知道我名字裏有“寒”字,就沒有必要假話了。
那瘦道士哈哈一笑:“你叫蕭寒,這裏是寒鬆觀,果真是有緣。我在寒鬆觀等到你,明我們也有緣。我叫茅遠知,遙遠的遠,知道的知。”
瘦道士極其謙卑,十分地平易近人,並無半點架子,也沒有半點道士的做派。
“茅遠知!”我聽到這名字,差點跳了起來,“你就是茅遠知啊!”
茅山派新任掌教,一共有兩個人,一個是茅達,另外一個是茅遠知。我進入茅山後,數次向人打聽茅遠知的訊息,沒有到機緣巧合,竟然在這寒鬆觀內,與茅遠知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