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不可預測的事情。
比如,此刻正站在病房門前的夏從筠。她從來沒有料想過,她會這麼害怕推開眼前的這扇門。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心足夠冷硬,可一聽到那個人出事的時候,她的心就像被一隻手無聲地捏緊了,汩汩的鮮血奔湧而出。
握得發白的手抬起又放下。
如果進去了,她該說什麼?
嘴角勾起自嘲,夏從筠,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懦弱了?
“筠小姐,您不進去嗎?”
席岩站在夏從筠身後,她臉上的痛苦痕跡一覽無餘,完全沒了平時的淡定冷靜。席岩還是能感覺出自家少爺在她心裏的重要性。
夏從筠垂下眼簾:“現在,方便進去嗎?”
席岩略帶擔憂地說:“醫生說現在可以探望了,隻是失血過多,身體會比較虛弱。”
她的手指微僵,終於推開那扇門。
“哢嚓”,門開了。
“阿非,喝點嘛!這我媽親自煲的湯,她也很擔……!”
夏從筠僵直地站在門口。
寧澤非靠在雪白的病床上,裸著的上身纏著厚厚的繃帶,蒼白的牆壁,顏色清淺的壁紙和窗簾,蒼白的臉龐在一片素淡之中顯得更加蒼白,隻有漆黑的眼眸在看到魂牽夢繞的身影時迸發出耀眼的光亮。
一個穿著性感的黑色包臀連衣裙的年輕女孩坐在病床前,精致的五官,鮮紅亮麗的唇彩和黑色眼線,雪白的後肩上紋著魅惑的蝴蝶紋身。
那女孩手上正端著一碗粥,看到夏從筠便一臉不虞,“你是誰啊?”
想起自己冒冒失失的,連門都沒敲,夏從筠掩去臉上的表情,歉意一笑:“抱歉,走錯了。”
“不準走!”
夏從筠止住腳步。
寧澤非冷冷看了女孩一眼,“你走吧!”
女孩撅著嘴撒嬌道:“不嘛~人家要照顧你~”
“出去!”
“阿非,你幹嘛凶我啊?”
女孩狠狠地盯著夏從筠的背影,“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眸光溫柔地望著門口的身影,寧澤非的語氣卻十分冰冷無情,“你沒資格知道。”
“席岩,請張小姐出去。”
“是,少爺。”
夏從筠無視屋內的鬧劇,背對他,語氣冷淡地說:“既然你沒有大礙,我就先回去了。”
“夏從筠!你敢走!”寧澤非冷笑著看著她的背影,“你敢走,我就敢出事給你看!”
夏從筠的身體愈發僵直,她剛想邁出步伐卻硬生生止住了。
“滾開!別碰我!寧澤非,你敢這麼對我……”
寧澤非瞧都沒瞧女孩一眼。
女孩掙紮著被架出病房,臨走前還目光怨毒地剜了夏從筠一眼。
“進來好嗎?”
他略帶乞求的語氣就像一把刀,深深地剜進夏從筠的心裏。
她默默地進了病房,席岩為他們掩上房門,就守在外麵。
他的目光貪戀地在她臉上流連,“走近點,好嗎?”
夏從筠抬眼看他,他的臉色比遠看的蒼白許多。心裏一軟,便走到他的床邊。
視線相交。
夏從筠有些局促,目光急忙移開,“那個,還痛嗎?”
黑晶石般的眼瞳裏滿是柔情,寧澤非輕聲答道:“看到你,再痛都好了。”
修長蒼白的大手試探性地去牽她的小手,冰涼與冰涼的觸碰。
“手怎麼這麼涼?”
“手怎麼這麼涼?”
異口同聲的詢問,空氣似乎和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