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離開勝半仙那間昏暗的小房間後,雅莉沒有和怡萱去逛街,大概沒有誰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後,還有心情去逛街。她不想回家,但又不知道該去那。怡萱還沒結婚,現在也沒有男朋友,與一個同事合租了一間房子,去她家顯然不太合適。
最後,在怡萱的陪同下,雅莉還是回到自己那個已經不再讓人感到溫暖的小窩。一進家門,她就不停地給文彬打電話,可是卻總是打不通,打了一整天也一樣,這使她變得更加不知所措。無盡的恐懼把她脆弱的心靈壓垮,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怡萱安慰了她一整天,但她還是哭了一整天。
黃昏的時候,怡萱給雅莉倒了一杯牛奶,她一再查看,確定杯中沒有貓毛才喝下。她大概是哭累了,喝過牛奶後,沒多久就睡著了。
夜深,一陣刺耳的聲音把雅莉驚醒。她睜開雙眼,發現躺在自己的床上,房間裏沒有開燈,很陰暗,很壓抑,讓她本能地感到害怕。她摸索身旁的位置,丈夫不在,這是當然的,因為文彬還沒回來。可是,答應留下陪伴她的怡萱竟然也不在,空蕩的房間裏就隻有她一個人。
正當雅莉驚惶失措的時候,刺耳的聲音又再響起,是貓爪刮在玻璃上的聲音,她驚恐地望向窗戶,果然看見那個讓她魂飛魄散的巨大貓影。她很想逃走,但卻感到全身僵直,連一根手指也弱動不了。
窗外又傳來和昨晚一樣的貓叫聲,平凡而詭異的貓叫聲。隨後,這妖怪又再“說話”了,它用貓一般的尖銳聲音說:“你逃不掉的,我今晚就你償我命來……”說著,它雙爪齊下,不繼爪刮窗戶,刺耳的聲音此起彼伏,猶如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接地襲向雅莉的心靈深處。每一聲爪刮聲響起,都像是爪在她的心窩,要把她的心掏出來。
“啊……”雅莉終於受不住這種折磨,終於崩潰了。她雙手抱頭,發出歇斯底裏般的尖叫。
陰謀
翌日早上,文彬駕車把目光呆滯,滿口胡言亂語的雅莉送到郊外的精神病院。辦理好手續後,就把她留在這個可怕的地方,獨自來到了一間飯店。這裏有個人在包廂裏等候他,那就是全身被黑衣包裹的勝半仙。
文彬把門關上後,就對勝半仙說:“‘八音影勝公’果然名不虛傳,我原以為你得用三四個晚上才能把那女人弄瘋。沒想到,你隻用了兩個晚上就把事情搞定了,哈哈……”
勝半仙……或者應該稱他為“影勝公”,他伸出戴著黑手套的手向對方攤開,說:“我不喜歡與黑心的人打交道,隻喜歡與黑心的鈔票打交道。”
“哈哈……”文彬仰天大笑,從提包裏取出一紮鈔票拋給影勝公,說:“我是黑心的人,那你是什麼?你的心白嗎?哈哈……”
影勝公收好錢後,一言不走向門口,在離開包廂之前,他突然回頭對文彬說:“我的心就跟外表一樣黑,我內內外外都一樣黑,所以做任何事都不會覺得內疚。你呢?”說罷,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隨即轉身離去。
影勝公走後不久,就有一個女人走進包廂,是怡萱。她一進包廂就立刻投入文彬懷中,兩人互相擁抱在一起。
“以後再也不用在雅莉麵前演戲了,我待會就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好不好?”怡萱撒嬌般說。
文彬立刻收起笑容,小聲說:“過幾天再說吧,先別那麼張揚,讓雅莉的父母知道我們把他們的女兒弄瘋,麻煩可大了。”
“那你什麼時候和她離婚呢,我可不想無名無分地跟你過一輩子。”怡萱不悅地說。
文彬臉色一沉,不耐煩地說:“過陣子吧,她剛瘋掉就跟她離婚,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呀。”
“哼,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怡萱從文彬懷中掙脫出來,背著他坐到另外的椅子上。文彬見狀,連忙上前哄她。
其實,文彬並沒有到外地聯係客商,他一直都待在本地,在幕後主持這場陰謀。
影勝公不是什麼術數大師,他的真正身份是手影兼口技大師,雙手能各自成影,無須借助任何道具;一張嘴能同時演繹八個角色,蟲聲鳥語風雷雨電皆可以假亂真。左手孫悟空、右手二郎神,天兵天將、猴子猴孫一同叫囂呐喊也能獨自完成,要弄出一個貓妖的影子和貓叫爪刮等聲音,對他來說隻是小菜一碟。
較早前,文彬就瞞著雅莉偷偷在臥室裏的天花裏安裝了具備夜視功能的針孔攝像頭,因此妻子在臥室裏的一舉一動,他都了如指掌。他還在窗戶安裝了一個隱蔽的微型擴音器,所以影勝公的聲音即使隔著窗戶依然能讓室內的人聽清楚。前天深夜,當雅莉被影勝公嚇得暈倒後,他就躡手躡腳地溜回家裏,把臥室的窗戶打開,並把預先準備好的貓毛放進冰箱的牛奶裏。
而怡萱當然也是同謀,她故意把提起一段雅莉早已遺忘的往事,並帶其到所謂勝半仙那裏,讓影勝公把事情說得雲裏霧裏,有多懸就說多懸。黃昏時,她給對方喝的牛奶,其實加入了安眠藥粉末。等對方一睡著,她就獨自回家,好讓對方“享受”這恐怖的一夜。
同時被深愛的丈夫及最好的朋友出賣,就算雅莉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許同樣會瘋掉。如果她知道自己已變心的丈夫,隻是因為心疼離婚後要分一半財產給她,才萌生把她嚇瘋的念頭,也許會把她活活氣死。
催命
雅莉入住精神病院一段日子後的某夜,文彬正與怡萱在仍殘留著一絲雅莉餘味的床上翻雲覆雨之時,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把他們的好事打斷了。
“那位?”文彬不悅地接聽電話。
話筒裏傳出一把女性的聲音:“您好,康仁精神病康複中心,請問您是王文彬先生嗎?”
精神病院深夜來電,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文彬不耐煩地說:“我是,有什麼事嗎?”
“請您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我要告訴您一個不幸的消息。”話筒傳出心情沉重的聲音。
不幸?難道雅莉出事了?不過,雅莉的不幸對文彬來說,也許會是幸運。他隨即追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雅莉她……”
“很抱歉,您的妻子剛剛去世了。”
“她一直都好好的,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死掉呢?是不是你們病院出了什麼狀況?”雖然妻子死去,讓文彬有種甩掉包袱的興奮感,但貪婪的商人本性讓他的腦筋馬上往自己的利益方麵轉動。
“實在很抱歉,因為我院的工作人員一時疏忽,致使您的妻子不幸墜樓身亡了。”
“哼,我會追究你們醫院的責任!”文彬對著電話怒吼,隨即掛斷電話,心裏不斷盤算著該怎樣向醫院敲上一筆。
“雅莉死了嗎?”情萱從背後摟住文彬的脖子說。
“嗯。”文彬隨意地回應,全部心思地放在賠償的問題上。
“那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結婚了。”怡萱溫柔地在對方的耳邊說。
“過陣子再說吧!”每次提及結婚的事情,文彬總是如此敷衍。他現在事業有成,身邊野花野草多不聲數,好不容易才把雅莉甩掉,傻子才會再吊死在另一棵樹上。
怡萱當然明白對方的心意,她一言不發,隨手拿起放在床頭櫃上手袋走進洗手間。文彬沒有理會她,心想她大概是到洗手間裏哭吧。他躺在床上繼續想著怎樣才能從醫院那裏得到更多的賠償,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半夜裏,文彬仿佛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朦朧中看見窗戶上有個影子,一下子就嚇得醒過來,因為他看見的是一個女人的影子,是雅莉的影子。
“我們夫妻一場,你有必要這樣害我嗎?”窗外傳來雅莉的聲音。
文彬使勁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一點,再仔細地看窗戶上的影子。沒錯,那的確是雅莉的影子,同床共枕多年,他絕不會認錯,除非對方是影勝公。他邊把身旁的怡萱搖醒,邊高聲喝道:“少來了,我知道你是影勝公。錢已經給你了,你還來裝神弄鬼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