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芊芊淒聲一喊,再怎麼倔強,此時全化為恐慌,她雙腿一軟,就對杜世全跪了下去:“爹!你原諒我!我實在愛梅若鴻愛得太苦太苦了,我逃到上海,也逃不掉這份刻骨的思念,愛得沒有辦法,才會去刺紅梅!爹,請你看在我這份癡情上,成全我們吧……”
“成全!”杜世全嘶吼著:“你還有臉跟我說成全?我永遠不會成全你們!永遠永遠不會,而且,我會要梅若鴻為這件事付出代價,你等著瞧吧!”
吼完,他拖著意蓮,把意蓮硬給拖出了房外。門口,看熱鬧的小葳、福嫂、卿姨娘、丫頭仆傭,全部後退。杜世全“砰”的關上了門,揚著聲音喊:
“永貴!大順!阿福……給我拿鐵閂來!”
當晚,他在門上加了三道鐵閂,重重閂住。再用三個大鎖,牢牢鎖住,把鑰匙放在自己身上。意蓮哭叫著說:
“你要餓死她嗎?你要置她於死地嗎?”
“把食物從門縫裏塞進去!”杜世全說:“她死不了!就算她會死,也讓她死在家裏,免得死到外麵去丟人現眼!”
芊芊就這樣被囚禁了。
若鴻知道芊芊被囚禁,是福嫂來報信的。福嫂是給芊芊送食物時,被芊芊在門縫中低聲懇求,給求得動了心。匆匆趕到水雲間,她慌慌張張的說了幾句話,就轉身跑掉了。她說:“小姐要你保持冷靜,不要采取任何行動,因為老爺在氣頭上,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要你這幾天小心一點,最好住到朋友家去避避風頭!小姐暫時不能來看你了,要我告訴你一聲,讓你知道原因,免得胡思亂想!她還說,她會想辦法的,要你千萬忍耐!”福嫂走了。若鴻呆呆站著,他怎能忍耐呢?著急、擔心、憐惜、無助……各種情緒,把他緊緊包裹著,他所有的思想和意誌,都隻有一句話:要救芊芊!但是,怎麼救呢?杜世全家戶森嚴,自己要進那扇大門,恐怕都不容易,就算進去了,又能怎樣?他想不清楚了,也沒時間多想了,他騎上了腳踏車,奮力的踏著,直奔煙雨樓。
“子默!”他站在畫室裏,麵對所有畫會的老友們,著急的大喊著:“我知道我現在沒什麼臉麵站在這兒求救!我知道大家對我已經有了成見……但是,我走投無路了!芊芊給她的爹關起來了!我求求大家,拿出我們的團隊精神,看在芊芊曾經是我們大家的朋友份上,一齊去杜家,說不定可以救出芊芊來!”子默、子璿、和那“一奇三怪”,全體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說話,空氣僵硬。子默子璿的臉色尤其難看。
“我現在整個人心慌意亂,六神無主了!”若鴻強捺住自尊,低聲下氣的說:“子默,芊芊的爹一直很敬重你,上次才肯打電話給警察廳長,救我們出獄!假若我們全體去一趟,他或者會把我們看成一股力量……”
子默的臉色鐵青,眼鏡片後麵,透出幽冷的寒光。
“太可笑了!”他瞅著若鴻:“太荒謬了!你居然還敢走進煙雨樓,要我去幫你追芊芊,你欺人太甚了!”
“是是,我可笑,我荒謬,可是我已經無計可施了!他們把芊芊關在房裏,鎖了三道大鎖,她在受苦呀!”
“她受什麼苦?”子璿尖銳的插嘴:“她在她父母保護底下,會受什麼苦?她所有的苦難就是你!”
“對對對!是我是我!可是已經弄成現在這樣子了,追究責任也來不及了!我現在到煙雨樓來求救,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難道你們不再是我的朋友了嗎?”
“朋友?簡直笑話!”子默一拂袖子,憤然抬頭,怒瞪著若鴻:“你早已把我們的友誼,剁成粉,燒成灰了!現在,當你需要支持的時候,你居然敢再到煙雨樓來找友誼,你把朋友看成什麼?你養的狗麼?揮之即去,呼之即來嗎?我告訴你,我們沒有人要支持你!”你抬眼看大家:“你們有人要支持他嗎?有嗎?”“我認為這是你個人的事,一人做事一人當!”陸秀山說。
“對啊!我們總不能打著畫會的旗子,殺到杜家去幫你搶人啊!”葉鳴接口。“就算我們願意幫你去搶親,也師出無名啊!”沈致文說。
“我懂了!我懂了!”若鴻廢然長歎,踉蹌後退:“我和芊芊,已經觸犯天條,罪不可赦了,你們每個人都給我們定了罪,沒有人再會原諒我們了!罷了罷了,我不必站在這兒,向你們乞討幫助,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去杜家麵對自己的問題!”他轉過身子,大踏步衝出煙雨樓。
“等一等!”身後有人喊,他一回頭,是鍾舒奇。
“雖然我不擅言辭,自知沒什麼份量,但是,我可以陪你去一趟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