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琅再次醒來,冥淵已經站在床邊了,依舊盯著她。“現在什麼時候了?”她問。冥淵別開眼去清冷的回答“冥界沒有時間。”他的麵孔依舊俊逸卻泛著絲絲蒼白,大病初愈一樣的臉色。
“走吧,和我走。”冥淵轉頭正視著她,“是時候該離開了。”“等等,去哪裏?”煙琅不禁疑惑,但突然想起之前他的話,就不再問下去了。氣氛異常的低沉,冥淵望著煙琅,煙琅望著地板。少頃,冥淵踱過來坐在床邊,輕輕的拉過她的手,又從袖子裏拿出一隻很舊的鐵青的鐲子,放在煙琅的手腕上,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麵,鐲子就輕輕地戴在了她的手上,再不能拿下。
“這個是我的紀念,帶著吧。”“可是……”煙琅的話沒說完,她的話就被冥淵的唇堵在了口裏。霎時,她的心突然像靜止一般,眼前的人正帶著淒涼的眸光凝望著自己,像是在期待,又透露出倔強。片刻過後,冥淵輕輕的離開她的唇,定定的看著煙琅,像是要把她的樣子永遠銘記一般深刻,然後,他,舒心的笑了。“我在船上等你。”冥淵說完後就離開了。
煙琅摸著發紅的嘴唇,愣怔了很久,有一種感覺是欺騙不了自己的,是一種依稀的熟悉感,絕對準確。再次回神時,殿內已不見了冥淵,煙琅這才匆忙爬起,從後門離開。
外麵依舊是一片不分晝夜的灰黑,有淡淡的荷香伴著死亡的氣息,燈火星星點點的閃爍,像是在指引著不歸人……
冥淵已經坐在船上,靜靜地看著彼岸。煙琅也跳了上去,船就緩緩開動了。“我就要走了,你會想我嗎?”煙琅默默地問,“你還會記得我嗎?”冥淵回過頭淡淡的撇了她一眼,沒說話,但是點了點頭。煙琅不語,船依舊徑自的繞開黑蓮,順著燈火前行,船劃過水麵的聲音,依舊空靈而且波瀾不驚。
一路無話,也走的漫長。路過枉死哭城時,上千嬰靈的慟哭鎮人心神,倍覺淒涼。少頃,兩人就來到了煉獄門前,“走吧”冥淵牽起煙琅的手,聲音依舊冰冷的毫無感情,“別怕,我在。”煙琅點了點頭,跟著他走進了這座龐大而陰森的建築。
這裏有著一條,很長的走廊,目光所及的盡頭是一片昏黑。四周有許多房門緊閉的屋子,空氣中彌漫著罪靈的慘叫呼號和鬼差的瘮人怒吼。冥淵牽著煙琅拐進了一個很狹小的房間,中央有一眼泉水,是冥界少見的,清澈的透明。“來吧”,冥淵踱到泉水前站定,粼粼波光映著俊逸無暇的臉龐,徒增妖冶,“這裏就是你的歸宿了。”
“我會去哪裏?”煙琅眸光平靜的問著。
“輪回,之後繼續生活。”
“我……還能見到冥淵嗎?”
冥淵不說話了,他靜靜的別過頭去,強忍著血紅的淚水,無奈的笑了。他注定,生生世世愛她不得,能夠見她一麵就足矣了,又怎麼會奢求更多啊?“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煙琅點了點頭,徑直走到他麵前,定定的看著他低垂的眉眼,“我感覺,我見到過你。”見冥淵沒有反應,又道,“你哭了對嗎?謝謝你的感動,再見了。”說罷頭也不回的跳進了泉水,泉水咕嘟咕嘟的泛起了白煙,轉瞬間,重歸平靜。
“煙琅!”冥淵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淚水,衝到泉旁,放聲大哭。“煙琅,我愛你,真的永遠永遠的,愛你。”
……冥界上空打了一道明亮的閃電,然後是震耳欲聾的雷聲,接著,大雨傾盆。
冥界,下起了雨,是冥王在哭。為他愛的人,而哭……
煙琅隻覺得墜入了無盡的深淵,周身什麼都沒有,隻聽見一道好聽的卻絕望的聲音在耳畔回響,似乎再說,我愛你。但她已忘記了聲音的來源,隻能聽見越來越微弱的聲音呢喃。
“醉顧殘妝”
“珠絡連理風霜”
“鏡中遙望”
“軒窗無風自響”
“念良宵不在,歎美景難長”
“折枝秋風颯爽”
“茶寒,酒也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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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的後半闕:長亭草長,撫琴獨自清唱,街旁梧桐,敗葉隨水流亡。恨春花已逝,悲夏葉枯黃,驀然回望蕭郞,顏老,鬢發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