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又問:“明魂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不論人妖都無法逃過他的魔力?”
小玫垂下眼瞼,明豔的臉上布滿陰鬱:
“一個很可怕的魔鬼,比夜鬽還要恐怖。”
“還有比夜鬽還恐怖的?”她還真無法想象:世界上還有比夜鬽那黑色的鬽影更恐怖的魔鬼。
“夜鬽殺人見屍,他吃人連骨頭都不吐!”小玫陰森森的語氣聽得她不寒而栗,腦海中立刻勾勒出一個食人怪獸。
估計該有比王還大的血盆大口,比夜鬽還恐怖的黑手;
還有一雙比太陽還大,凶神惡煞的眼睛;
哇!舌頭會不會比吊死鬼的還要長呢?
魔域,該是多麼可怕的地方?七個恨她入骨的女人,兩個恐怖的魔鬼,再加上一個決定她命運的魔王!
想到她灰暗餘生,恐怕就是在那裏煎熬了,她瘋狂地衝到大雨中,對著天空不停揮著手:
“軒!軒!”
疾風暴雨忽然停歇,陽光在暮雲中灑落最後的餘暉,留給天空一道長長的彩虹。
小雲難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怎麼可能,我怎麼做到的?”
她頓時恍悟,對著周圍喊道:“軒,你就在附近嗎?你聽得到我說話是不是?為什麼不出來見我?”
等待了很久,周圍還是一片寧靜,她明白了,軒不會再見她了,他已經選擇了放棄。
“軒,華山之顛的落日再美,都不屬於我,因為我不能像你一樣飛上去,我隻能在這溪水邊看暮雲散卻……”
“如果你的法力再高一點該有多好,如果你可以帶著我遠走高飛那該多好,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軒……我注定是魔王的女人……”
她的聲音漸漸微弱,笑容化作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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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魔域之門緩緩開啟,軒帶著一身金光走進魔域——那個魔鬼雲集,妖孽橫生的地方。
黑暗中,他的俊美是光輝奪目的明亮,充滿絕望的唯美,尤其是散落在白衣上的黑發,伴隨他的雅沉穩的腳步傾瀉著銀光。
許多妖魔到死時還在瞪著滿是渴望的眼睛看著他,像是想要再看一眼這光芒四溢的神仙,渴望著他身上的無以倫比的明媚。
烈焰跟著他的腳步四處蔓延,點燃黑暗籠罩下的魔域,映紅黑雲包圍的天空。
頃刻之間,哀嚎聲,求救聲,撕心裂肺的痛楚聲響徹整個魔域。
黑暗裏,所有人都能看到軒身上的光,卻沒有人看得到他眼中的暗,那一摸絕望的憂傷隻有他自己在黑暗裏獨自品味......
他聽到小雲說:“如果你的法力再高一點該有多好,如果你可以帶著我遠走高飛那該多好,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他在黑暗中狂笑著,他是神,無所不能,高高在上,他的法力高到任意踐踏這魔域,那又如何?
他一樣不能帶著她遠走高飛,隻能逃避她充滿渴望的眼神!
“孽障,給我出來!”軒怒吼著,火焰隨著他的憤怒愈燃愈烈。
“出來……”
“你以為躲起來就可以嗎?我一定會找到你,我會親手打得你魂飛魄散。”
可他無論怎麼喊,回答他的隻有魔域的一片混亂。
正當他掌中的烈焰愈燃愈旺之時,他忽聽叢林中發出細微的呻吟聲,一隻白狐在草叢中竄出,拖著受傷的下半身艱難地逃竄著。
上半身雪白的皮毛與下半身燒得焦黑的身體鮮明的對比,激起軒心頭又一陣漣漪。
他正猶豫著白狐的魂魄是該收還是該趨散,小玫從濃霧中衝了進來,緊緊擁著白狐流淚:“娘,我來遲了……您沒事吧?”
白狐痛苦地呻吟道:“玫,你怎麼來了,快走!別管我。”
“不,娘,我帶你離開。”說著她抱起白狐向魔域之門跑去。
一股緊隨她身後的烈焰即將吞噬她們的時候,熄滅了。
魔域外,小玫放下白狐,將自己的真氣輸入它體內。
“不必浪費這些你好不容易修煉來的真氣了,沒用了。”白狐在垂死的邊緣掙紮著,努力守住自己最後一口元氣。
“娘,我將元神給您,一定可以救您的。”
“你把元神給了我,你怎麼辦?”白狐傷痛的眼中閃爍著淚光,淚光後是更柔和的眼神,那是人間最真摯的愛,真正感天動地的情。
那是天上沒有,神仙沒有的......
軒聽到小玫哭著說:“娘,我為您死是應該的。”
“兒啊,你是娘的心頭肉。娘從來都別無所求,隻是希望你好好活著……答應娘,要好好活著!”
軒看著這一幕,渾身無力地靠在一棵粗壯的樹幹上,一個害人無數的妖孽都還懂得至情至孝,一隻狐尚有這真摯愛子之情。
而他的心竟然冷如寒冰……
他走近聲淚俱下的小玫,從懷中取出太上道君贈予的仙丹交給她:“給你娘服下吧,她會沒事的。”
“謝謝你!”小玫接過仙丹的時候,臉上沒有妖嬈嫵媚,有的隻是感激和希望。
那表情讓他更加震撼。
曾幾何時,他的心中再無真情了。
曾幾何時,他麵對生他養他的父母,疾言厲色,心寒如冰。
哪個父母不是深愛自己的子女,默默奉獻自己的一切,隻希望子女能好好活著。
不是到了萬不得已,誰會眼睜睜看著骨肉死在自己的麵前。
也許他真的錯了,千百年來,他將自己的悔恨和自責加諸於父母身上,卻從沒想過他們是何等無奈和心痛……
回首間,那株剛剛倚過的桃樹吸引了他的視線,他伸手折下樹枝,緊緊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