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地站著,任由片片雪花飄落在她身上,冰冷她的身體。如果軒罵她,打她,她都不會難過,畢竟是她一時衝動做錯了事。
他不該如此平靜,毫不在乎……
然而,此刻對她來說,在乎不在乎也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傷的是不是很重?她明明看見銀針射向他全身,為什麼由始至終捂著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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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殿
軒將真氣行至全身,貫通經脈,嚐試數遍都始終無法將銀針逼出。隻好收了真氣,坐在桌前,將一根一根針從身體中撥出。
每撥一根,身上便傳來一陣劇痛,不知是針鋒奇寒,還是這針傷了他的心。
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不由得苦笑,怎麼每次狼狽不堪的時候,這老頭子都要來湊熱鬧,什麼時候能讓他清淨清淨。
太白金星一進玉清殿,便大叫道:“運氣都無法逼出嗎?”
“或許能吧,可我現在無法集中心神,強行運功恐會傷了經脈。”
太白金星攤開手,掌心一枚金色圓潤的藥丸落在軒的手邊。
“這是我剛從太上老君那裏幫你要的,服了能緩解寒毒。”他見軒還是視若無睹地繼續一根根挑著銀針,感傷道:“何苦這麼折磨自己呢?”
軒沒有回答,很仔細地將每一根挑出的,將閃著寒光的針整齊擺在身邊的琉璃桌上……
何苦……他也想知道這是何苦。小雲在抱緊他的那一刹,已經明確地選擇了對她更加重要的男人,已經清楚地告訴他,她的心不是癡癡地放在他這裏了。
他該為此高興。
小雲終於擺脫了魔王,擺脫了他,找到了一個她曾經憧憬過的情人。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柔情似水,又可以給她幸福。這不正是小雲想要的,也是他一直希望給予她的……
但是真正麵對這一幕,看著她為了別的男人不顧一切阻止他的時候,他的心好痛,比這千萬的寒針刺得還痛。
喜歡一個人原來是如此的折磨著靈魂,他寧願讓這一根根奇寒的針折磨自己的身體,也不想承受寒毒褪去後,心中的痛楚。
情欲這種東西真和傳說中的一樣可怕,可惜了他幾千年的修為,竟抵不過一個女人刻骨的柔情。
“其實你不出手,魔王也會出手。”太白金星終於看不下去,移開視線皺眉道:“就算魔王不來,明魂也會趕到的。”
“我看不到魔域的事,根本無法確定他們會怎麼做。”
太白金星氣道:“這就是在比誰更沉著,你平常不是這麼衝動的。”
“以往冷靜因為我不在乎,我輸得起。”
軒咬牙忍下痛楚,才道:“可是這次不同,她可能會因為我的袖手旁觀枉送了性命。我不能賭,我輸不起……”
“所以這場較量你徹底敗了。”
軒歎了口氣:“想不到那魔王有如此心機……動手的是夜鬽,出招一擊致命,毫無餘地。我沒有其他選擇。”
“你可以選擇……”
“不,就是付出再大的代價,我都不會犧牲她。”軒打斷他的話。
“軒,你變了!這不是我認識的你!”太白金星緊鎖眉頭,再也笑不出來了:“你一向沉穩,怎麼會蠢到把自己致命的弱點擺出來?這還未開戰,你就已經敗了。”
“勝又如何,敗又如何?神魔之間爭戰幾千年了,神什麼時候真正勝過?”他的眼神又落在玉清殿的角落,悵然道:“我千年之前就已經敗過一次,也不在乎再輸一次,如今隻希望我挑選的天兵天將能不負眾望。”
他的聲音中隱隱透著讓太白金星心寒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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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魂將夜鬽放在床上,迅速取了一顆止痛的靈藥喂他服下,無言地望著他因痛苦扭曲的臉。這張棱角分明,剛毅冷酷的臉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了。
“你為什麼救我?”夜鬽問道,他的聲音沒有因為傷痛而顫抖,還是和平常一樣剛強。
“為什麼不救?”
“我死你不就如願以償了?”
明魂淒婉一笑,問道:“是誰說我想讓你死了?”
他能為夜鬽做的都已經做了,同門五百年他跟夜鬽說的話,將嘴唇都磨薄了,可是換來的竟是鄙視和仇恨。他為夜鬽墮入魔界,隻想要挽救他的靈魂,讓夜鬽少造殺孽。可惜他的醫術高明了,但是夜鬽殺人的手段越發毒辣,幾乎一招斃命。
其實每一次因失望,憤怒出手之後,他拖著一身傷痛回去都很後悔,懊喪自己不該為了一點點小事和他動手。
他也總問自己:何苦呢?壓抑一下自己的怒氣能有多難?偏偏就是很難!
“鬽,你從來沒叫過一聲師兄,但在我的心裏始終當你是我師弟。”他頓了頓,見夜鬽還是不說話,便很習慣地說了下去:“我很想知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如此討厭我……如果當年你肯告訴我你對洛紗的感情,事情也不會落得那樣的收場……我若知道你喜歡洛紗,一定會讓給你的……”
“為什麼?”夜鬽不太自然地問著。
“因為當年師父將你交托給我,我就該對你負責,怎麼能讓一個女人毀了你的一生……”
“我沒有。”夜鬽簡短而有力地回道,見明魂不解地看著他,簡單地解釋道:“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她。”
“那你為什麼……”他一直以為夜鬽是因為喜歡洛紗才會嫉恨他,如果不是為了一個女人,他實在想不通是什麼讓夜鬽恨他入骨,無視他一次次努力的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