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後,我將碗交給她。努力地思考著該怎麼和她說話才會顯得不那麼唐突,顯得我不那麼粗鄙。
我正思索著,她先開口了,輕笑道:“可吃飽了?”
我詫異地仔細回味著她怪異的聲音,女孩的聲音怎會如此低沉,柔中帶剛。想要詢問又不好開口。
她好像讀懂了我的吃驚,解釋道:“師父他老人家遠行了,以後就是我教你法術,我是這裏的大師兄,你可以叫我魂,也可以叫我師兄。”
我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憤怒,羞辱和痛苦絕望……各種各樣的感覺一下子衝上大腦。手中的帕子還被我緊握著,心中的夢想在那一瞬間幻滅了。
師兄?!多麼可笑道稱呼,我是不會叫的。我永遠都不會承認這個不男不女怪物是我的師兄。
魂!我也不會叫,我討厭這個名字,討厭他一點男人味道都沒有的容貌和那個像鴨子一樣的嗓音。
他見我不說話,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轉過頭,一言不發,厭惡死他那張讓人惡心的容貌。
“你沒有名字嗎?那麼我給你起個名字吧?”他見我還是不說話,接著道:“你叫鬽吧!怎麼樣?”
鬽,哪個鬽?真是難聽得要命的名字,而他還在用那難聽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叫著。我耐力過人,不代表可以忍耐這種精神上的摧殘。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閉嘴!”
他眼中的失落隻停留了一刻,很快又露出笑容,點點頭無聲地走出去。
果然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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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他教我法術和識字,每一個咒語和每一個姿勢他都教得很耐心,但我卻特別的煩。
煩他那不男不女的臉總在我麵前晃來晃去,使我怎麼努力,視線都閉不開,總在不經意間掃到。煩他一遍一遍沒完沒了說那些我已經熟記的東西,還總用那怪異的聲音問我會不會?最煩的是他有時候竟然還用那雙軟綿綿的手有意無意碰觸我,弄得我身子要麻上幾個時辰才能恢複正常。
他問過我很多問題:“為什麼討厭我?”
“為什麼不說話?”
“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有沒有不開心的事情?”
甚至連我喜歡什麼,父母是誰……都問了幾百遍。
我非常擔心以他嘮嘮叨叨的性格,若我回答一個,就會有千千萬萬個問題等著我,所以我一個都不回答。
就這樣他在精神上折磨了我幾十年。當我聽說自己要學長生之術開始,我簡直寢食難安了,這樣的折磨要讓我用長生不老的宿命來承受,永無止境,我可怎麼辦?
想不到一切痛苦竟然在突然之間結束了。
那天,他教完我法術,趁我休息的時候又賴在我身邊和我說話。
“鬽,你學得辛苦嗎?如果辛苦,我可以教得慢一點。”
我想跟他說:已經夠慢了,我可沒有時間跟他在這裏浪費。
可是我沒說,我轉過頭,故意裝做什麼都沒聽見。
“如果不是聽你說過話,我會以為你是啞的……鬽,你很討厭我嗎?”
我心裏說:是的,我非常非常的討厭,恨不得你永遠在我麵前消失。
“那明天,我讓你二師兄教你長生之術吧。他教得一定比我好。”
他的聲音變得有點細,有點哀傷,聽得我心上一陣抽痛。我差一點就脫口而出:你教的雖然慢,但是教的很好。
可我沒說,我直勾勾地看著遠方漸漸沉下的太陽。
每天清晨再不用對著他醜陋的臉了嗎?不用再聽他不停的嘮叨了嗎?不用再努力去討厭他了……
我為什麼一點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