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俯身朝人群中的靖王行了一禮,驟然現身的男子定定站在原地,一身有些不合時宜的黑色勁裝顯得其身形尤為挺拔。
含笑著向身邊的兵部尚書告了聲歉,楚慕寒仰頭飲盡杯中美酒便是轉身走向人群之外的男人。
“稟告王爺,琸少爺剛從王妃的琉璃閣離開,如今該是出了王府。”
“原來真的是他回來了,”
狀若無意地擺弄著手裏的白玉杯,楚慕寒微闔著眼眸,手上的動作卻是越發的快了起來,若非練家子自是難以看透這其間所需要的力道和技巧。
而他麵前的黑衣男子依然垂手而立,仿佛對這一切都熟視無睹,直到自家主子的聲音再次於頭頂響起。
“最近看著點王妃,我不希望再出現一遍跳湖的事,近半月內你要每天向我彙報一次情況,至於葉琸,有葉相在,他翻不起多大浪來。”
“請王爺放心,屬下定會完成任務。”
“嗯,你下去吧,”
擺了擺手,楚慕寒偏頭看了眼身後熙熙攘攘的人群,眉頭不由得一皺,但在下一秒又再次恢複成之前溫潤謙和的模樣。
緩步走到旁邊的桌子,楚慕寒隨手拎過一個酒壺便是給自己的白玉杯斟滿了酒,然後又是一批前來祝賀他納妃之喜的大臣主動湊了上來。
半推半就地喝著酒,楚慕寒配合似地微眯起眸子,看似醉得徹底,實則眸光冷冽的不像話。
而時間,也是在眾人前赴後繼的各種道賀聲中過去大半,廳堂裏也開始用燃起的紅燭來代替已然落山的太陽。
可縱使如此,前來敬酒的人卻仍是隻多不少,至於他們圖的是什麼,楚慕寒再清楚不過。
但他還是揚起唇角笑得猶為溫柔,好像把五月的桃花都揉碎在這眉眼裏,不過卻也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抹笑意到底還是未曾深入眼底。
他沒想過要娶穆雲華,畢竟他現在是穆貴妃的兒子,隻要他想奪嫡穆家勢必會和他站立同一個陣營,至於穆貴妃口中所謂的親上加親也不過就是個借口罷了。
盡管沒有人會嫌棄自己的底牌多,但於楚慕寒而言,他身後有個葉家就夠了,雖然這個葉家在別人眼裏還是中立派。
可穆貴妃自作主張的請旨賜婚卻突然把之前所有的布局一概打亂,縱使他已然在大婚前得到了葉凜的保證,卻仍舊覺得不安穩。
雖然在入宮請安時,穆貴妃已是連連重複是為了他好,可他卻並不這麼認為。
畢竟,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即使她是他的親姨母也不一定就值得信任。
再者,若真是要為他好,也不該是在這個關口將自己推上風口浪尖。
她不可能不知道皇上如今已生出廢掉太子的念頭,偏偏又讓他在這個時候迎娶穆家嫡小姐,所以這其中的用心就需要他好好考量了。
“王爺吉時已到,該去見雲側妃了。”
“對,是該見我的雲華妹妹了,不過,本王不僅要見還要寵!”
朗聲大笑著,楚慕寒將身子半靠在杜衡的右肩,平素裏暗含疏離的眉眼反而在燈火的映照下稍顯迷離,此時看去倒是沒有了往日裏令人望而卻步的清貴之氣。
而他這般醉後的真性情也是讓在場的各位官員心下一動,顯然是在心裏將穆雲華和葉璃的地位好好的估算了一遍,畢竟這可是關係到他們在朝堂裏站隊的大事,萬萬不可小覷。
至於那些人的小算盤,楚慕寒自是了然於胸,不過此刻的任務卻是要裝成一個酒鬼,索性便也由著他們去。
而杜衡也隻是象征性地向在場的高官顯貴們頷首一禮,便是扶著已然醉醺醺的楚慕寒漸漸遠去,至此今天這場大戲也是徹底落下帷幕。
“王爺,要去清月亭裏歇一會兒麼?”
這樣說著,杜衡便是停下了向前邁進的步子,雖然並沒有得到準確指示,卻仍是篤定地轉身朝另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