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小姐,她……”。

淡綠色的長裙,粉色的宮帶將嬌小的身軀束的玲瓏有致,一手插腰間,一手指著遠處的凝香閣,大口喘著粗氣,頭上的宮髻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顫抖,小臉因焦急而漲的通紅,這正是司馬伊雪的貼身丫鬟蓮兒。

坐在太師椅上的司馬炎,手中正拿著邊關的加急快報,一臉嚴肅認真的細細閱讀著,邊看邊捋捋略略有些花白的胡須,似在思忖著什麼。

一聽到“小姐”兩個字,五十多歲的老人立馬緊張起來,放下折子,迅速站了起來,一臉凝重,“你說,小姐,怎麼了?”

在間隙的停歇,蓮兒的氣息有所緩和逐漸趨於平衡,麵容卻是驚恐未定,“小姐,小姐生病了,麵臉的紅疹,太可怕了。”

“什麼?生病了,麵臉的紅疹,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就生病了呢?”司馬炎一臉的疑惑和擔憂,“快帶我去看看”。說著便疾步朝凝香閣走去,蓮兒急忙跑在前麵為王爺帶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凝香閣內,熏香嫋嫋,透過飄渺的煙霧,掛著粉色床張的大床若隱若現。

看到王爺來了,屋內的丫鬟立刻都站成一排給王爺請安。司馬炎直視著前方,揮了揮手“免禮”,一個箭步來到了大床前隨即用顫抖的大手揭開了紗簾。看到司馬伊雪的瞬間,他有些眩暈,步伐趔趄、驚恐、痛苦、悔恨、無奈。一時間各種表情都凝聚在了這位馳騁疆場、揮汗如雨,雄辯朝堂、萬籟俱寂的老人麵頰。鋟刻間,他有老了許多,用盡了全身的力量顫抖的發出來自地獄的聲音:“傳太醫,快…。”

“阿瑪,您不用著急,我沒事的,不就皮膚過敏麼,看蓮兒急的,阿瑪您要保重身體啊,那麼多邊關將士還需要您的指揮和保護呢!”

這聲音來自躺在床榻上滿臉紅疹,如妖媚一般紅的恐怖而刺目驚心,往昔白如雪粉如梨花的肌膚完全被那可怕的紅疹全全覆蓋的司馬伊雪。

聽著如黃鸝般婉轉的聲音,看著眼前花容月貌的女兒麵目全非,司馬炎一時哽塞,老淚縱橫。

看著依序呱呱墜地,蹣跚學步,一聲聲叫他阿瑪。學會描紅,讀詩,吟詩,撫琴,纖纖玉指撥弄出的琴聲猶是好聽,如今她已十六歲了,出落的婷婷玉立,這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昨日。

一轉眼十六年已匆匆走過,在這十六年中他忙於朝政,忙於邊關,忙於關心慰藉將士的寒暖溫飽,去忽略了對女兒的關心照顧。

三年前美如天仙的大女兒司馬纖喬嫁到北雪國,兩個月前不明不白的死了,已是抽空了這位老人的靈魂,而今小女有生怪病,讓這老人如何來承受這麼殘酷的現實?

“王爺,太醫來了”貼身侍從疾步匆匆的進來,身後跟了三五個背著藥箱穿著官服躬身邁著輕快步伐的老人,一看就知道他們訓練有素,多次經曆這種場麵,早已練就了從容淡定的本領。

晉王收起回憶,把痛苦深深掩埋,緊緊的握著伊雪的手,目光堅定而慈祥:“雪兒,太醫來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阿瑪一定要讓你好起來。”

伊雪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雖麵目已毀但那笑容卻依舊天真純美,帶給人無限溫暖。櫻唇微微翕動:“謝謝阿瑪!”這聲音雖輕但卻帶著喘息。

看到伊雪痛苦卻努力隱忍的樣子,司馬炎心痛不已:“快,太醫,快看看我女兒,到底怎麼了?”聲音急促而威嚴,不容人違抗。

幾位太醫一點都不幹怠慢,迅速而熟稔的打開藥箱,拿出金絲線一一為伊雪診脈。

太醫麵部表情不斷變化,時而蹙眉時而搖頭,讓人捉摸不透。司馬炎在一旁急的不停的來回踱來踱去,“太醫我女兒到底得了什麼病?”司馬炎忍耐不住了,緊張張望著連連搖頭的太醫。

一位胡須花白的太醫彎腰拱手道:“王爺,格格這病實在罕見,老臣也沒有辦法。”

“什麼?沒有辦法?”司馬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的無錯和文怒。

太醫們整齊的跪在晉王麵前:“臣等無能為力,請王爺恕罪!”堂內一排寂靜,隻有太醫們的恕罪聲久久回蕩。司馬炎感到有些眩暈,迅速扶住額頭……

一天內晉王府有安靜閑適變的紛亂嘈雜。

“伊雪格格得了中怪病,毀容了……”這消息迅速的傳遍了宮內宮外。忍心撥測,有人歡喜有人愁。

在櫻花開的正旺的四月,一位美麗的女子消失在了那一片明媚的春光裏。伴隨著簌簌飄飛的銀行和似有若無的春風永遠的消失了。

從此晉王府多了位戴麵紗的女子,丫鬟和仆人都稱她“伊雪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