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澀一笑,六兒一死,我現在啥也不想去想了。
他點點頭,你的悲傷我也能理解,但不能一直悲傷下去,還是要振作起來,像七的那樣,努力吧,你還年輕得很,像我們這種退下來的老頭子,想年輕都年輕不起咯,時間對於你們來,就是一種財富。
我不知道什麼,坐在那裏,抽著煙。
隨後,壞老頭離開了我的學校,連送都不要我送。看著他微微有些駝的背影,我還是很感慨。他教了整整四十年書,四十年如一日啊,而我,要是四十年如一日窩在這樣的地方,我覺得會死的。
然而,我也找不到什麼出路,不知道路在何方。除了教書之外,我還能幹點別的什麼呢?我不知道,很迷茫,身無所長啊!
那時候,我心灰意冷,連七的信都沒有回,那時候對什麼都沒有興趣了,還談什麼明和未來呢?蘇瑞雲的音容笑貌還在我的腦海裏,不時浮現,我們在一起的短暫而幸福的時光還在心上,每每想起,便是扯心扯肝的痛。
那一段時間,做什麼都沒有心情。到了晚上,一個人坐在宿舍破爛的木條格子窗戶邊上,看著夜色呆,喝著烈酒散白幹,讓酒精燒喉,抽著煙,通常一坐就是大半夜。
沒幾,我回到中心校開會,我被嚴厲的批評,並且罰款兩個月工資。當本來是領工資的,結果我特麼連工資本都交出去了。接下來的日子,隻能是東拉西借。
那時候青潤明在中心校上課,處境真是讓人也感慨。論以前,中心校的班級是語文數學各有一名老師的,而他呢,居然是語文數學都包幹了。那時候的教育,嗬嗬,就看語文數學了,其他課程就隨便派個老師去糊弄一下就行了。很顯然,青潤明的教學任務很重,明顯是應該再為他的班級再配一名正課老師的,但學校裏並沒有。
青潤明在街上租的房子,學校裏根本也不考慮什麼補助,似乎那年起,連租房的補助也沒有了。好在他那時候還是五百多一個月,所以一個月八十塊的房租也不貴。但是,我愛到他那裏蹭飯,因為我那時的三村離街上也不遠。
經常都是這樣,下午放了學,我就順著那條彎彎曲曲、坑坑窪窪的土公路,走到了街上。直接就去青潤明租房處,然後煮一碗麵,兩個人喝點酒,憤懣一下現實。第二早上,熬點稀飯,街上買兩個大饅頭、兩個大包子,吃罷,我才晃晃悠悠的回學校去趕上午第一節課。
青潤明那裏混兩飯吃,又去何為那裏混。那時候村都向中心校集中,所以校舍不夠,何為的班級是在街邊的農戶那裏租的房子,他住的地方倒是樓上,不用租房子。這家夥倒是命好,隻教數學,所以,一般沒事的時候,就一個人躺在床上,聽聽歌曲,幻想一下做什麼生意能財。他做生意,都是寒假或者暑假,到城裏去推銷什麼產品之類的,擺點地攤什麼的,感覺也沒什麼錢賺。但他每每想到什麼“商機”的時候,就會給我們講,然後被我們一頓諷刺,便作罷了。媽的,那時候沒本錢,你能幹個什麼啊?
何為那裏混兩飯,我又去王治培那裏混吃混喝。王治培那時候和他的青青也辦了結婚證了,但沒有擺酒。青青在上海做理店的,生意不錯,於是老王的經濟還是不錯的。隻不過,這老王有時候也懶得做飯,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拿來和青青煲電話粥了。
所以,好多時候,我和老王都是去青潤明或者何為那裏混飯吃。相比之下,青潤明更老實肯幹,所以何為有時候也跟我、老王去混青潤明。媽的,友誼就在那樣的情況下更加升華了似的。
也許吧,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都是他們的不嫌棄,把我養活了。當然,鳳哥一直也不催我還他那五千,就是催,我也沒錢還的。我的情況,鳳哥也是理解的。
就在那樣艱難的時候,我是每早晚都在街上,所以在旁邊人看來,我這麼一個爛人,根本也不是個好老師,我都無所謂了。
那期間,我還收到過好些七寫的信,她對我表示著深切的關心,越來越出原則了。我很無奈,因為七喜歡上我了。
她在信裏,忘記不了我和她姐姐的感情,姐姐走了,她想代替姐姐對我好;她忘記不了我在操場上踢球是飛奔的矯健身影,忘記不了我華麗的球技,更忘記不了我坐在黃桷樹上一邊喝酒一邊抽煙一邊看風景的悠閑酷勁兒;喜歡我,是她莫名的情感;隻是那時候我和在追求她姐姐,她隻能壓抑著內心的情感祝福我們;然而,姐姐不在了,她很難過,但她想和我一起振作起來,一起延續姐姐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