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能大張旗鼓去襄親王府,孟穀青卻也沒有膽量叫福臨孤身前往。若出什麼事,她承擔不起責任。少不得私下領了護衛,急匆匆往紫禁城外的襄親王府去。
隻要不驚動朝堂上那些老臣子,孟穀青根本不擔心襄親王府的太妃會提前做好準備。在收攏朝臣上,太妃輸給了太後。如今,襄親王去世,襄親王府已經沒有任何勢力盤繞在朝堂之上。不過是看在先皇麵子上,無人動太妃罷了。
最重要的是,孟穀青相信太妃。她和太妃,有共同的目的。
一路上,福臨情緒極不穩定。一會子憤怒無比,咬牙切齒;一會子愧疚不安,落淚漣漣;一會子又心虛膽怯,不敢前行。孟穀青一直坐在他身旁,抓住他的手,撫慰他。
知曉烏雲珠也許是被他誤會了,對福臨來說,怎會不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孟穀青眸中毅然,直視前方。無論會給福臨帶來多大的打擊,她也要領著福臨一直走下去。這條路,她早就給福臨準備好了。
襄親王府很快就到了。孟穀青阻止王府傭人侍衛高聲宣告,與福臨沉聲不語快步走了進去。
果然,進院不久便聽到了幼兒的啼哭聲。那哭聲無比慘烈,並不太像五阿哥的哭聲。五阿哥從小耳聾,又是智障。平時若不是痛極怕極了,極少有哭得聲嘶力竭的時候。
順著哭啼聲傳來的方向,孟穀青與福臨到了襄親王生前安寢的寢宮外。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
“太妃!”福臨怒喝。
屋中依舊裝扮得如同靈堂一般,素白的布與軟紙,門對麵的案台上,放置有襄親王的畫像、生前戴的頭盔、香台、白燭。屋中,檀濃厚得叫人心底不舒服。
太妃聞言,緩緩轉過身來。她懷中,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那孩子張嘴閉眼,哭得小臉都漲紅了。太妃一點都沒有心慌恐懼的表情,而是像一個幽靈像一個瘋子一般,摟著懷裏的孩子,喃喃說道:“孩子,你每日都要祭拜你的爹爹,你必須知道,你的阿瑪是誰,可不能認賊作父了。”
“把孩子還給朕!”福臨吼道。對於這個連命都不想要了的瘋子太妃,福臨也不知該怎麼辦。威脅利誘全然無效,隻能發怒。
太妃就像沒有聽到福臨說話一般,指著案桌上頭盔,道:“看,這是你阿瑪的頭盔,你可要記住了。長大了,要像你的阿瑪一樣,做一個馳騁沙場的男子漢。但是,千萬不要學了你阿瑪,迷戀那些賤女人……”
“把孩子還給我!”福臨愈加怒極,就要上前去搶。
孟穀青皺了皺眉,拉住福臨,對太妃說道:“太妃,這孩子是哪裏來的?你知不知道,五阿哥被人搶走了!”
福臨再眼前,太妃視若不見。孟穀青問話,她罕見地回答了,隻是語調無比:“哈哈,五阿哥被搶了。紫禁城被廢人占著,連一個皇子都保不住,居然來跟我這個將死的老婆子大吼。皇後娘娘,我看,你也是一個廢人,哈哈,堂堂皇後,居然讓妃嬪們爬到自己頭上去,哈哈……”
孟穀青臉上顯出尷尬的神色來,福臨將他護在身後,正言對太妃說道:“太妃,無論你做了什麼,看在博果兒的麵子上,朕都饒你不死。但是,你必須告訴我,是不是你陷害烏雲珠,是不是你去冷宮,將五阿哥搶走的。”
福臨很生氣,很生氣。然而,太妃絲毫沒有害怕的神情,道:“堂堂的皇貴妃,哦不,現在已經是死了的答應了,我怎麼有膽量又怎麼有能力去陷害她?怪隻怪,這賤.人太過淫.賤,得罪的人太多了。不,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隨隨便便可以掐死她的人。那人,連我的博果兒都可以害死,還害不死一個董鄂氏嗎?”
太妃時而癲狂,目中盡是怨毒;時而悲傷,哀慟不已。
福臨聽得,證實了烏雲珠是被陷害,心中無比憋悶,幾乎要咆哮起來。他突眼恨恨道:“到底是誰,到底是誰一定要置烏雲珠於死地?”
“是誰?”太妃如同夢魘一般,僵硬地轉動脖子,望著福臨,表情無比陰森。忽地,又做出害怕的神色來:“姐姐,姐姐,我認輸了,我再也不敢跟你鬥了,我知道,你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你吃人,都不吐骨頭的呀……”
太妃驚恐地哭了起來,懷中的幼兒被嚇得愈加哭得厲害。
福臨心疼地看著太妃懷裏的孩子,見太妃驚恐不已,似乎看不到麵前的皇帝皇後一般。福臨輕輕推開孟穀青的手,趁太後不注意,衝過去一把奪過幼兒,推開來。他低頭一看,心痛地說道:“果然是祥敬。”
福臨深呼吸轉身,孟穀青忙跟上他。
忽地,太妃搶過來,抓住龍袍的下擺,驚恐地哭道:“求求你,把孩子還給我。這是博果兒的孩子,博果兒隻有這一個孩子。你,你不是嫌棄他的血脈不正嗎?你不是嫌棄他愚笨嗎?是的,我的博果兒不像你的兒子,貴為大清國君主。但是,我要這個孩子,隻要是博果兒的,傻子我也會幫他撫養長大的,我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