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恬靜月光下,一處斷崖分外冷寂。
落寞的黑衣少年,安靜坐在斷崖上,目光呆滯無神,望向崖下無盡的深淵。
清風拂過,撥開少年滿頭的黑絲,卻撫不平他緊縮的愁眉,目光順著深淵向裏鑽去,似乎想把這深淵看透,又想在這無盡的黑暗裏尋找一絲亮光。
可惜黑眸看僵,看不透!兩眼望穿,尋不著!
這多麼像這一年的生活呀,無盡的黑暗中舉步維艱,聊以慰藉的唯有微弱卻堅定的兩束射線,是他,是她……
“穀隨哥哥,該回去了!”吱呀一聲,十丈開外,漆黑的圍牆裂開一扇小門,射來一道燭光,探出一顆精致的小腦袋。
一年裏,頹的清靜,不願意別人打擾,也沒人願意打擾!
除了他,頂著家族壓力,力排眾議,把這塊兒家族禁地放給他做發呆的小空間。
除了她,生怕夜沉了,風大了,把如今弱不禁風的他刮下崖底,每天午夜前來叫他回去。
“嗯!”無力的應了一聲,緩緩朝著那微弱的燭光走去。十丈開外的小姑娘根本聽不到那微弱的回應,卻在他轉身前,黑白分明的澄澈雙眸充滿欣喜的望著他,似乎想點燃他逐漸枯萎的生命力。這目光,比燭光亮!
一路上,小姑娘山泉般的聲音歡快的為他講述著一天的開心事,雖然她清楚最多隻能得到一個“嗯!”的回應。
到了門口,小姑娘先一步推開門,輕輕點亮房中燭火。
“穀隨哥哥,晚安!”小姑娘歡快的說了一聲,一如往常的掩門離開,中途卻意外停下,雙手搓撚著裙擺,慢慢回頭,猶豫著往前輕輕踏出一步,怯怯的說,“穀隨哥哥,明天的家族測試還是去一下吧,要是血氣沒了,往後月圓之夜就不會再痛苦了!”
這聲音細若蚊蚋,大一分就怕把前麵的穀隨挫傷似的,也就兩米外的穀隨勉強能聽到。
穀隨無奈的苦笑一下“嗯!”
小姑娘心裏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深吸一口氣“嗯”了一聲,再次轉身掩門。
“謝謝你,淩兒!”
小姑娘身體顫抖一下,瞬間淚滿雙眼,側頭輕語“晚安,穀隨哥哥!”迅速掩門離去。
快步走到大槐樹下,小姑娘似乎力竭的身體找到了倚靠,背靠著大槐樹,打轉的眼淚奪眶而出。五味陳雜的淚水落到地上,槐樹似乎往上拔高了幾寸。
快一年了,終於和我說了一句話,是對這段傷痛的放下,還是對他自己驕傲的放棄,亦或是對家族殘酷的妥協,曾經的你是如此的璀璨呀!
淩兒心裏想著,眼淚流著,流歡了,流慢了,終於,止住了!
深深的長吸一口氣,用手重重的壓了壓自己微起的小胸脯,心裏暗暗篤定“穀隨哥哥,璀璨也好,平凡也罷,這輩子,淩兒為你守著!”
步伐堅定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背後的老槐樹微微的搖了搖身姿,就像吃完打個飽嗝一樣,心滿意足,小姑娘來穀家整整十年了,有心事兒就會來這老槐樹下坐著,前九年的淚水加起來不及這一年的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