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男孔姓,28歲。北師大畢業,某中學高三(1)班班主任兼語文教師。性格豪放,詼諧,玩世不恭。
一日午休,孔某於教室外,見內有學生玩牌,興起,遂入內,欲參與之,眾生欣然。
玩過數把,孔某丟牌道:“無趣無趣,須來點刺激才好!”
如何刺激?終議定:“輸者鑽桌。”
乃再戰,此番關乎榮辱,非同小可,雙方均劍拔弩張,不敢纖芥疏忽。
初役得勝,兩手著地於桌下匍匐而過,孔某樂極狂笑,形骸放浪。
又戰,卻敗,孔某一方無奈也得效法如斯,其搭檔義不容辭而鑽之。
到孔某,兩對手礙於師尊,有意寬容道:“師父就稍彎腰於桌前,意盡則止罷了。”
孔某正色道:“不可,言出法隨,概不能免!”
乃伏身於地,以手為足而過。而成人之軀,豈有少年之靈便?況其身材粗壯,桌矮窄,即有些許難處,竟亦籲籲而過。
全室皆哄笑。
他卻不然,起身震土而戰。
徐敗而再鑽,引來笑聲陣陣。
又一日,攻屈原之《涉江》,孔某示讀。愈讀愈奮,乃拋書而誦,爛熟於胸,朗朗上口,頓挫抑揚,或緩或急,或輕或重,時而海浪排空,時如輕風拂麵,時如珠落玉盤,時如急風掃地……眾生皆沉醉。孔某搖頭晃腦雙目微翕,如醉如癡。
卻忽而止,張眼驚問:“怎似不妥?”
眾生皆愕,不知所雲。
又聞他道:“哦哦然哉,果有錯於斯,本為‘凝滯’,而今讀為‘凝帶’了,該死該死!”
眾生又愕然,傾之交頭接耳,鵲聲四起。
適逢校長路過,已駐足諦聽多時,感慨有加。課後即將其叫住:“孔老師,你課上得真好,功力頗深,且極勇。”
“勇?”孔某不明。
“然,勇也。以一師之尊而認錯於生,確乎勇!等閑之人莫及也!”
孔某笑曰:“承蒙誇獎。然汝知否?我乃佯而為之。”
“什麼,故意?”校長若有所疑。
又思其近日與生玩牌鑽桌之傳聞,乃責之曰:“孔,汝宜戒之以師表!”
孔某笑曰:“先生,生若敬畏於師威而惑之於師表,則有旦夕之憂。吾今日之所為,旨在以‘師者如我,亦或有錯。’乃忖‘出之名校,亦無他,吾日後定能出其右也。’以此策之,定有成!”校長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