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後,有一整天時間在哥瑞帕裏無所事事,同伴教尼泊爾人打牌,尷尬大叔老愛耍賴,其他人“牌品”雖然不錯,他卻總是一根筋,所以還是一直輸。我坐在火爐邊打瞌睡,認識了紮西。他真是一個很特別的男生,其他人都在打牌、聊天的時候,隻有他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地學德語。他是生在尼泊爾的藏族人,在印度生活過七年,因此會說藏語、尼泊爾語、印地語、不丹語,英語也說得很流利,現在還在自學德語。我一向對會說多種語言的人非常崇拜,而且多種文化的融合使紮西有一種特別的氣質。我們交談甚歡,他邀請我去加德滿都參加尼曆新年,說有巨大的花車遊行。
在哥瑞帕裏,最應該做的事,就是無所事事地看雪山,看一樹一樹的花。如果吃的沒有那麼單調,在這裏度過餘生感覺也沒什麼不好。這裏的食物真是太讓人頭疼了,菜譜上從來都隻有那幾樣,進了廚房,除了土豆、洋蔥、番茄、麵粉、雞蛋、雞肉,就沒有其他東西了,我總不能頓頓吃土豆燉雞塊和番茄炒蛋吧!幸好隻是幾天,我忍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不喜歡南亞的各種餅了。晚飯時,我自己下廚烙了一張餅,受到了整間旅館裏旅伴的歡迎,盡管尼泊爾男人很害羞,給他們吃的時候他們並不吃,但是我一轉身,他們就搶了起來,這種假矜持還真是有趣哪!
又是早上四點起來爬布恩山,昨天還說累死了,再也不爬了,但早上還是乖乖起來決定再爬一次。後來才意識到,這次若是沒有去,我肯定會後悔死了。
一樣的星光,一樣的寒風,不一樣的是,太陽出來以後忽然升起大霧,路都看不清楚了。我們連滾帶爬地往回走,走到一半,一陣風吹來,霧就散了,眼前忽然出現好大一片金黃金黃的草坡,遠處是雪山和數不清的花,於是,我忘了疲憊和饑餓,衝向了草坡……之後,我們就告別了哥瑞帕裏,開始走向塔達帕裏(tadapani),一路上海拔下降了六百米,我們一直在走下坡階梯,走到快要崩潰。還好我買了護膝,不然我可憐的膝蓋一定會撐不住。其實徒步並沒什麼驚心動魄的時刻,大部分時間都在默默趕路,偶爾抬頭看風景,讚歎一陣,又重新上路。
每天固定的風景,就是一路陪伴我們的雪山和下午的大雨。因為我們根本不想走那麼快,所以有些人兩天就能完成的線路,我們幾乎走了六天。抵達塔達帕裏後,因為害怕下午的陣雨,我們便在一個小村莊稍做停留。由於實在不想吃尼泊爾人做的尼餐,我們便決定自己做菜吃。盡管食材還是那幾樣,但是在門口摘的花菜新鮮清甜,再蒸一個薑蔥雞,忽然就讓人懷念起中國的味道。
伴著山裏不停的大雨和指甲那麼大的冰雹,我們和剛認識的香港女生坐在餐廳裏,美美地吃起自己做的菜。暴雨和冰雹把村子裏的花菜都打得像篩子,怪不得這裏的菜這麼貴。
徒步的最後一天,我們繞著山走了又走,雪山漸漸離開視野,景色開始變得平常,沒什麼特別好看的東西了。沒有走安娜普娜大本營(annapurnabasecamp)和珠峰大本營(everestbasecamp),其實我並沒有感到遺憾。因為我幾乎沒有帶任何有用的裝備,勉強自己不太現實,不如回國健身兩年,等有體力了再去吧。
瞬間穿越到2069年回到博克拉,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上網,然後就是洗澡!總感覺在山上沒有好好地洗澡,晚上去喜馬拉雅牛排店吃半生不熟的水牛肉牛排。在山上吃的東西太單調,下了山要好好補一補。
修行走之前,陽光大叔帶我們到了一個比費瓦湖更平靜和美麗的湖邊吃炸魚。尼泊爾很小,這裏的中國人大部分都是互相認識的,如果你在這裏待一星期以上,就可能認識所有人,他們是一群“神人”,陽光是其中最“神”
的那一個。我雖然叫他“大叔”,但其實他隻有四十來歲,因為保養得好,看上去甚至像三十出頭的男人。跟他坐在一起聊了一上午,聊起他的人生,我真的覺得我們這些人過的都是什麼無聊到弱爆了的日子啊!陽光大叔四處遊曆,閃婚,誕下愛女,還打算帶著閨女一起環遊世界……男人就是要過這樣的生活才不後悔啊!
湖邊是一個半島,遠處是療養院,背麵是一片一片的田野,風吹得讓人舒服得不能再舒服了,盡管我來的時候在沼澤裏弄了一身泥,不過感覺一點兒都不介意了。
在博克拉,大部分人住在旅遊區,其實真正應該探索的是當地人的集市。尤其是在用三元人民幣買了兩個大花菜之後,我真心覺得太值了,賣花菜的母女窮得甚至沒有秤砣,隻好用石頭當秤砣。之後,我又在集市花五元人民幣買了一雙網上差不多賣七元的拖鞋;和紗麗店的老板連比帶畫、狠狠殺價,最後差不多花了人民幣八十五元買了紗麗,看老板為難的樣子,覺得自己占了他們很多便宜(其實印度更便宜)。
陽光大叔買了新鮮的魚回來做給我們吃,夜晚過得很愉快。還是中國菜給力,在南亞這樣的地方,尼國菜隻有一種,就是達巴(dalbhat):燉土豆、鹹味的綠豆湯,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的剁碎的蔬菜和米飯的組合。第一次吃的時候還覺得美味,吃了三天就無法容忍,因為全都是一樣的味道!而且作為南方人,敢問綠豆湯這種東西不都是甜的嗎!鹹的很奇怪好嗎?